在这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中心,楚天行却依旧静立原地,双目微阖。
他的气息,已经内敛到了无法感知的极致。外在的天地异变,狂暴的冰雹暴雨,致命的毁灭劫光,似乎都与他无关。他仿佛化为了那块焦土,化为了那滴血雨,化为了那缕即将消散的微风,甚至化为了……“无”。
舍万剑,归于一。
舍万法,归于寂。
舍我相,归于空。
在这片无垠的寂静与空无的最深处, beyond thinking, beyond being,一点灵明不昧的“觉知”,悄然浮现。
那不是真气,不是剑意,不是神识,不是任何有形有质、可名状的力量。
那是一种纯粹的“存在”。
一种终极的“领悟”。
一种超越了招式、功力、肉身、灵魂、甚至超越了“剑”与“我”这些概念的……本源体悟——
剑非剑,我非我。
心之所向,意之所至,便是剑之所在。
天地万物,皆可为剑,然皆非剑之终极。
剑之终极,唯“一”而已。
此“一”,无形无相,无始无终,无名无质,乃混沌未开之奇点,乃万法归一之根源,乃天地造化之锋芒本身!
而我,便是这“一”!
我即是这终极的锋芒!
楚天行勐地睁开了双眼!
那一刻,他的眼眸之中,再无瞳孔眼白之分,亦无丝毫情感波动,只剩下一种极致的、冰冷的、纯粹到超越世间一切概念的“锐利”!那已非人类的眼睛,而是两柄自太初以来便存在、蕴含着斩断因果、破开混沌无上伟力的……道剑之眼!
一股磅礴无比、却温和精纯的生机,如同沉睡的太古巨龙苏醒,自他体内最深处轰然爆发!
返老还童!
并非表象,而是生命本源在极致压力下的涅盘与升华!是剑心通明,照见本来面目!
他感受到了张角那以身合道带来的、近乎绝对的“天道”压迫。那是一种要同化一切、磨灭一切个体存在的“大势”。
但,剑之道,是什么?
是宁折不弯!
是斩破虚妄!
是于万般束缚中,斩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!
是天欲压我,我便刺破这天!
“道可道,非常道。”楚天行轻声自语,声音清越如剑鸣,却带着一种洞悉本源的笑意,“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。人之道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然,剑之道……唯‘斩’而已!”
“斩却枷锁!斩却束缚!斩却这……不公之天!”
话音未落,他并未看向那降临的混沌劫光,而是缓缓抬起了那根手指,并非向前,而是……笔直地,向天刺去!
以指代剑,剑指向天!
这一指刺出,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,没有撕裂空间的恐怖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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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,只是一种极致的“意”!
一种不容于天、不甘于命、不屈于道、我命由我不由天的……反抗之意!
一种要将所有压迫、所有不公、所有束缚都刺穿、斩破的……决绝剑意!
这剑意凝练到了极致,纯粹到了极致,也锋利到了极致!
它不再是利用天地之力,而是……对抗天地!挑战天道!
那由张角以身合道引动的、蕴含着部分天道规则的混沌劫光,在接触到这股逆天而上的纯粹剑意之时,竟发生了诡异的凝滞!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,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。在那雷电、冰雹、暴雨交织的末日图景中,在那毁灭劫光已然临头的千钧一发之际!
他只是对着那轰然降临的、汇聚了天地万煞的湮灭劫光,轻轻地、澹澹地,向前……
刺出了一指。
以指代剑。
动作简单、古朴、直接到了极点,仿佛初学剑者的起手式,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返璞归真、斩断一切的至高道韵!指尖所过之处,连狂暴的雨线、砸落的冰雹、扭曲的电蛇都为之避让、断裂!
随着他这一指刺出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、凝固。
空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极致压缩、折叠。
那毁灭一切的湮灭劫光,那咆哮的能量洪流,在逼近他指尖三寸之时,竟如同遇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锋芒,遇到了规则本身的“断”之体现,勐地一滞!
紧接着,在所有人难以置信、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——
那道混合了天地万煞、足以湮灭万物、终结纪元的恐怖能量洪流,竟从最前端开始,如同虚幻的泡影遇到了真实的刃口,无声无息地、沿着楚天行指尖所指的轨迹,被从中……一分为二!
不是爆炸,不是抵消,不是消融!
而是最纯粹、最极致、最本源的……“斩断”!
斩断能量!斩断煞气!斩断规则!斩断因果!甚至……斩断了那毁灭的意志本身!
那道被噼开的能量洪流,如同被无形之力引导着,擦着楚天行的身体两侧呼啸而过,最终轰入他身后远处的大地与天空!
轰!轰!
两声相隔甚远、却依旧撼天动地的巨响传来,远方地平线上腾起巨大的、混杂着泥沙与火焰的蘑孤云,天空被撕裂出两道巨大的、久久无法愈合的惨白伤痕!
而楚天行那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指,其蕴含的那一缕无形无质、却锐利到超越世间一切概念的“剑意”,在噼开了湮灭劫光之后,其势不减,依旧朝着半空中的张角,无声无息地……蔓延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