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把槐木符攥进掌心,血混着符身裂纹渗出,滴在桌面上,一滴,两滴,第三滴刚落,他忽然抬头。
“你加香,是想他回来。”他说,“我流血,是让他走得值。”
汤映红喉咙动了动,没出声。
“这债,”他站起身,道袍补丁蹭着桌角,发出沙沙声,“我替他算清。”
他转身要走。
脚刚抬,右眼突然剧痛,血泪喷出,溅在门槛上。左眼视野里,师父的名字还在,红得刺眼,旁边浮出小字:“勾魂令不可逆,阳寿已结。”
他停住。
没回头。
只从怀里摸出那半张贴身的冥钞,撕成两半,一半塞进槐木符裂缝,另一半按在桌面上,蘸血,画了个“陈”字。
桌面上的血字刚成形,汤映红突然开口:“你去哪?”
“阴库。”他说,“断阶底下,还有路。”
他抬脚跨过门槛。
右眼血泪滴在门框上,留下一串暗红印子。
左眼看见的债务清单还在,可师父的名字,突然淡了半分,像被人用橡皮擦蹭过。
他没停。
走到院门口,驴车还在,驴头低着,正在啃一块纸扎的草。他摸了摸驴耳朵,驴打了个响鼻,吐出半片烧焦的纸灰。
他翻身上车。
驴突然抬头,眼眶里闪过一道红光,像兵马俑睁眼。
他扯了扯缰绳。
驴没动。
他低头看自己右手。
掌心的血还在流,顺着缰绳往下滴,一滴,两滴,第三滴刚离指尖,被风卷走,飞向城南方向。
他抬头。
天是灰的,云层压着屋檐,像一张没写完的账本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槐木符。
符身发烫,烫得他胸口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