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…穿着打扮与这片废土格格不入的人。
身高约一米七五,体型匀称,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、如同实验室工作服般的白色连体制服,材质光滑而富有弹性。脸上带着一个透明的、覆盖口鼻的呼吸面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那双眼睛异常平静,瞳孔是罕见的淡金色,如同冰冷的液态金属,没有任何感情波动,只是平静地扫视着大厅内的狼藉——报废冒烟的维生舱、崩解成锈蚀碎块的金属怪物、以及背靠墙壁、抱着被污染冰晶覆盖的女孩、如同穷途末路野兽般的楚歌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,他(她?)的双手戴着一副薄如蝉翼、闪烁着微弱银光的金属手套。右手提着一个银白色的、造型简洁流畅的金属手提箱。
这个人身上,没有任何战斗的气息,没有废土的污垢,只有一种…冰冷的、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秩序感和…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非人感。
他(她)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楚歌怀中,被银绿冰晶覆盖、气息奄奄的楚璃身上。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,仿佛扫描仪在聚焦。
“熵蚀污染…母巢印记…混合了L-7型生命维持液和‘零素’的失控异变体…”一个冰冷、平静、没有丝毫起伏的电子合成音,如同精确的仪器读数,从呼吸面罩下传来,“样本状态:濒危。污染等级:临界。价值:极高。”
他(她)的视线转向楚歌,淡金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探针,扫过他布满血污的脸、崩裂的骨爪、以及周身弥漫的深渊气息。
“深渊九狱第二层觉醒者…载体状态:重伤,能量枯竭,抑制器濒临崩溃。威胁等级:中。”冰冷的电子音继续陈述,如同在评估两件物品,“建议:回收样本,清除或收容载体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!
那戴着银光手套的右手,看似随意地朝着楚歌的方向轻轻一挥!
没有任何征兆!
嗡——!!!
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到冻结灵魂的精神冲击波,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,瞬间跨越空间,狠狠轰入楚歌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!
这冲击波并非狂暴的撕裂,而是…一种绝对的、冰冷的秩序侵蚀!如同格式化程序的洪流,试图强行抹除他的意识,将他变成一具空壳!
“呃——!”楚歌只感觉大脑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!剧痛混合着极致的冰冷瞬间淹没了一切!守护楚璃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,在绝对秩序的冲击下疯狂摇曳!他的身体剧烈颤抖,意识如同坠入冰窟的飞鸟,迅速被冻结、沉沦!
怀中的楚璃似乎感应到了巨大的危机,覆盖着银绿冰晶的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,发出一声更加微弱的呜咽。
就在楚歌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、抹除的瞬间!
他脊椎深处,那沉寂的、如同耗尽了燃料的“锈骨回廊”灰暗核心,仿佛被这外来的、绝对的秩序力量所刺激,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!
嗡——!!!
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、带着终极衰败与锈蚀规则的灰暗能量,猛地从核心中迸发出来!并非攻击外界,而是…狠狠冲击在那侵入他意识深处的绝对秩序洪流之上!
嗤——!!!
如同滚烫的强酸泼上冰冷的精密电路!绝对秩序的洪流与终极衰败的锈蚀规则在楚歌的意识深处疯狂对冲、湮灭!
剧痛!无法形容的剧痛!仿佛灵魂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宇宙规则强行撕扯!
“呃啊啊啊——!!!”楚歌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!七窍之中瞬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!但他那即将沉沦的意识,却因为这剧烈的对冲带来的极致痛苦,被硬生生…拉回了一丝清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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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暗的锈蚀能量虽然微弱,却如同最顽固的锈斑,死死附着在秩序的洪流上,疯狂侵蚀着它的“完美”与“精确”,强行制造了一丝混乱的缝隙!
就是这一丝缝隙!
楚歌布满血丝的眼中,猛地爆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光!守护楚璃的执念如同最后的火炬,在混乱的缝隙中疯狂燃烧!
“滚——!!!”
他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,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哮!这咆哮并非声音,而是精神层面的、源自深渊本源的毁灭意志冲击!
嗡——!!!
那股侵入他意识、正与锈蚀能量纠缠的秩序洪流,在这突如其来的、混乱而暴戾的精神冲击下,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和紊乱!
虽然只是瞬间!但对于那个白衣人来说,似乎极其意外!
他(她)那双淡金色的、始终古井无波的瞳孔,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、如同数据流错乱般的波动!挥出的右手也微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一秒!
机会!
楚歌没有任何思考!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!他完好的左手,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,猛地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块边缘锋利的、沾满锈迹的维生舱金属碎片!无视碎片边缘的冰冷和锋锐割破手掌的剧痛,朝着那个白衣人,狠狠投掷过去!
目标并非要害!而是…他(她)手中那个银白色的金属手提箱!
金属碎片带着楚歌最后的力气和暴戾的意志,旋转着,撕裂空气,狠狠撞向手提箱!
白衣人淡金色的瞳孔瞬间恢复冰冷,右手以超越人类视觉的速度抬起,覆盖着银光手套的手指精准地弹向飞来的碎片!
然而!
就在他(她)的手指即将弹中碎片的瞬间!
楚歌怀中,被银绿冰晶覆盖的楚璃,仿佛被楚歌那守护的咆哮和暴戾意志所刺激,小小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!覆盖全身的银绿冰晶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!一股混乱、冰冷、带着原始冻结欲望的精神波动,混合着强烈的母巢污染气息,如同失控的冲击波,猛地从她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!
这股波动并非攻击白衣人,而是…无差别地轰击在近在咫尺的金属碎片上!
嗤——!!!
金属碎片在触及混乱精神波动的瞬间,表面瞬间凝结出大片大片的、散发着诡异银绿光晕的厚厚冰层!体积和重量瞬间暴增!飞行轨迹也发生了微妙的偏转!
白衣人那精准弹指的动作,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封增重和轨迹偏转,落空了!
砰——!!!
被厚厚冰层覆盖、变得沉重而锋利的金属碎片,狠狠撞在了银白色的手提箱侧面!
咔嚓——!!!
一声清脆的、如同精密仪器碎裂的声响!
手提箱坚固的外壳被冰封增重的碎片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!一股淡蓝色的、散发着奇异冷香的雾气,瞬间从裂痕中逸散出来!
白衣人淡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!他(她)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——一丝混合着惊愕、愤怒和…忌惮的情绪!他(她)猛地后退一步,左手闪电般按在裂痕处,试图阻止雾气逸散!
就在这短暂的空隙!
楚歌抱着被冰晶覆盖、爆发出混乱波动后再次陷入濒死沉寂的楚璃,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,挣扎着爬起,转身就朝着大厅另一侧、一条堆满巨大锈蚀齿轮残骸的狭窄缝隙,亡命地钻了进去!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金属迷宫之中!
白衣人没有立刻追击。他(她)站在逸散着淡蓝雾气的大厅中,淡金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楚歌消失的缝隙,又低头看了看手提箱上的裂痕,以及箱内隐隐透出的、如同液态星辰般的幽蓝光芒。
冰冷的电子合成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和…更深的探究,在死寂的大厅中低低响起:
**“深渊载体…精神抗性…超出预估…样本污染失控…关键容器受损…优先级变更…追踪…回收…”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