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退休工人社区的站点,一位用户连续五天在同一时间前来,但每一次,都只是沉默地站在亭内,然后伸出枯槁的手,对着拾音话筒,轻轻拍击三下。
不多不少,永远是三下。
一种职业的直觉让林晚调取了更深层的历史记录。
当三十年前的城市广播档案被调出时,谜底揭晓了。
三十年前的今天,这位退休女工所在的纺织车间,因改制问题准备集体上访。
她们约好,只要厂区广播在午间新闻后播放特定歌曲,就代表时机成熟。
然而,那天,广播在关键时刻诡异地中断了五分钟。
诉求未能传达,机会永远失去。
那三下轻拍,不是无声,而是一次迟到了三十年的、无人听见的敲门声。
林晚没有去引导那位老人倾诉,更没有将这个“典型案例”上报。
她只是做了一个决定。
她通过社区协调,将三十年前广播中断的那五分钟,正式定为当日厂区广播的“静默致敬时段”。
并且,通过“脉搏协议”的底层权限,全市三百余个声音站点,在同一时刻,同步关闭了拾音功能,整整五分钟。
五分钟后,当所有站点重新启动,那位退休女工的手机上,收到了一条系统自动推送的提示。
“有些话,迟到总比不说好。”
而在另一座城市的顶层会议室里,一场关于《社会情绪疏导白皮书》的编写会议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。
核心议题是:“是否应建立一个国家级的统一表达平台?”
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大势所趋时,受邀参会的陆承安,却提交了一份反向提案。
“真正的出口,不在平台上。”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而在我们每个人,愿意弯下腰,去承接他人话语的习惯里。”
他没有讲大道理,只是举了一个例子。
某家养老院的护工们,自发组建了一个“呼吸记录小组”。
她们不记录老人们说了什么,只在老人临终前的弥留之际,用录音笔记录下他们那些微弱的、不成句的、混杂着喘息的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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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为记住他们最后的存在。
“制度能建机制,”陆承安的目光扫过全场,“但温柔,必须野生。”
会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最终,白皮书的最终章节标题被敲定,只有五个字——《让话说不完》。
时间流转,清明前夕,江畔的“声音接力角”——那个由断裂的桥墩改造而成的最初的站点,被正式列入了市级人文地标名录。
主办方计划举行一场盛大的揭牌仪式,并再次盛情邀请苏霓作为项目的“创始人”出席致辞。
她再度婉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