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她亲手把这个梦,砸得粉碎。
她成了孤家寡人。
一个众叛亲离的疯子。
一滴滚烫的液体,从她干涩的眼眶里,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。
紧接着,是第二滴,第三滴……
她捂住脸,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。
压抑了许久的哭泣,终于在此刻决堤。
那不是愤怒的咆哮,也不是委屈的哭诉。
而是一种无声的,充满了悔恨和痛苦的哽咽。
她后悔了。
不是后悔赶走那些人。
而是后悔,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愚蠢,那么眼瞎,为了那点可怜的虚荣和面子,引狼入室,把自己的生活,把女儿的未来,都拖入了这片泥潭。
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,耗尽了徐周丽最后一点精气神。
母女俩谁也没有说话。
江舒悦默默地找来扫帚和簸箕,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狼藉。
徐周丽瘫坐在地上,目光空洞,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。
过了很久,她才扶着墙,颤颤巍巍地站起来。
她走进那间被亲戚们住得猪窝一样的宿舍,看着满地的垃圾,闻着空气中那股酸臭混杂的怪味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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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她掏心掏肺对待的“家人”。
这就是她不惜得罪女儿,也要维护的“亲情”。
多可笑啊。
她像个小丑,自导自演了一场众叛亲离的闹剧。
“妈,我来收拾吧,你去歇着。”江舒悦走进来,从她手里拿过扫帚。
徐周丽嘴唇动了动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她转身走出宿舍,又走进店铺里。
桌椅被推得东倒西歪,地上还有几块踩烂的菜叶,后厨更是油腻不堪,水槽里堆满了没洗的碗筷。
那个挂在墙上,被她亲手换上的“徐大厨米线”招牌,此刻看来,是那么的刺眼,充满了无尽的讽刺。
她花了上百万,买下了一个烂摊子,赶走了一群真正干活的员工,请来了一群吸血的白眼狼。
到头来,只剩下她和女儿两个人,守着这个空壳子。
钱,快没了。
人,也得罪光了。
接下来的路,该怎么走?
徐周丽不敢想,也不愿去想。
……
接下来的几天,对徐周丽母女而言,是地狱般的煎熬。
卫生部门的封条终于被撕掉了。
但是,一张巨额罚款单和对食物中毒客人的赔偿清单,也随之而来。
徐周丽看着那上面的天文数字,眼前阵阵发黑。
她东拼西凑,变卖了自己最后一点首饰,又厚着脸皮跟几个早就断了联系的远房亲戚借钱,才勉强把这笔窟窿给堵上。
一百万的转让费,加上这段时间的折腾,如今她的银行卡里,只剩下可怜的几万块钱。
连下个月的房租,都岌岌可危。
“妈,我们必须尽快招人,让店开起来!”江舒悦急得嘴上都起了泡。
再不开张,她们连吃饭都成问题了。
徐周丽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。
她强打起精神,用红纸写了一张招聘启事,贴在了店门口。
招聘厨师,服务员,洗碗工,待遇从优。
她满心以为,凭着王大厨米线店以前的名气,加上她开出的不低的工资,招几个人应该不是难事。
然而,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招聘启事贴出去一天,两天,三天……
店门口人来人往,却连一个进来询问的人都没有。
更多的人,只是对着那张“徐大厨米线”的招牌指指点点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。
“看,就是这家店,老板把亲戚都赶走了。”
“我听说啊,是老板太抠门,克扣工资,人家才不干的。”
“何止啊,前段时间不是还吃死人了吗?这种黑心店,谁敢来上班?”
“老板叫什么徐周丽,听说为人刻薄得很,整个一现实版周扒皮!”
流言蜚语,像是长了翅膀的苍蝇,嗡嗡作响,钻进徐周丽的耳朵里。
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想冲出去跟那些人理论,想大声告诉他们,被赶走的是一群白眼狼,是蛀虫!
可是她没有。
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,现在出去,只会成为更大的笑话。
“徐大厨”的恶名,已经在附近彻底传开了。
别说招员工了,就连路过的人,都绕着她们店门口走。
到了第五天,徐周丽彻底绝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