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震将腰牌从酒碗中取出,搁在案上。酒液顺着纹路滴落,在木面洇开一圈淡红。他没再看那块铁牌,只将火盆里的余烬拨了拨,染血的绢布落进火中,火焰猛地一跳,“李氏必败”四个字在热浪里蜷缩、发黑,最终化作一片灰蝶,打着旋飘向帐顶。
天未亮,风雪止了。李毅带人把三百具冻尸抬到三县交界处的空地,沿着官道一字排开。苏婉领着医官逐具查验,刀刃划开冻僵的皮肉,胃袋取出时裹着冰碴。她亲自剖开第三具尸体的腹腔,镊子夹出一小撮灰绿色草屑,放在陶罐里封好,罐身贴上“雪狼草”三字标签。
“这是北境独有的毒草,牲口吃了都死。”她将罐子递给李瑶。
李瑶接过,指尖在罐口摩挲一圈,低声问:“能活体检测吗?”
“熬成药汁,滴在活鼠眼里,瞳孔会裂。”苏婉答。
李瑶点头,命人取来三只活鼠。半个时辰后,三只鼠眼尽裂,血丝爬满眼眶。她当即将陶罐摆上公示台,台前立起木牌,写着“王晏勾结北境,投毒未遂,人证物证俱在”。
日头刚过中天,三县里正陆续到场。李震立于台前,赵德站在侧后,手中捧着告示副本。李毅一声令下,两名兵士将五名细作押上高台,绳索捆臂,推至旗杆下。细作中有一人面熟,正是前日偷铁条的汉子,此刻低头不语。
“粮仓承重柱里搜出火药包。”李震开口,声音不高,却传遍全场,“他们想烧的是百姓的饭。”
话音落,绞索收紧。五具身体悬空,脚尖抽搐片刻,渐渐不动。台下百姓仰头看着,有人攥紧了拳头,有人低头抹脸。
苏婉这时走上前,身后民夫抬着几袋黑麦。她打开一袋,抓起一把种子摊在掌心:“今日起,参与重建者,工钱三倍,种粮双份。特困户另拨米粮,孩童可入医馆免费诊治。”
人群骚动起来。一名老妇挤上前,颤声问:“真能领?”
“官府立据。”李瑶从袖中抽出一叠文书,盖着红印,“签字画押,当场发钱。”
登记的桌子支了起来。铜钱一吊吊递出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