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滴顺着屋檐滑落,砸在青石阶上碎成细点。密室门推开时带进一股湿气,李瑶正伏在案前,手中朱笔停在羊皮卷一角,指尖压着一行刚记下的商号名录。
她没抬头,只将笔尖蘸了墨:“济仁堂的马车,三日前夜里去了陈记当铺。登记簿写的是药材转运,可那条路不通货栈。”
李震站在门口,解下披风交给侍从,脚步未停地走到长桌尽头。桌上摊着五张纸,每一张都标着不同颜色的线头——虎符来源、毒物成分、禁军换防记录、南巷人员流动、东市商铺变更。他扫了一眼,目光落在中央那张被红线缠绕的洛阳坊图上。
“所有线,都收向一个点?”
“是。”李瑶终于抬眼,“陈记当铺半月前易主,新掌柜叫周德。表面是个退伍兵户,实则原店主是他堂兄,而那位堂兄,是曹瑾远房侄子,三年前因贪墨被革职。”
她起身走到木架旁,拉动几根丝线。原本散落各处的标签缓缓移动,最终全部汇聚在东市西南角的一处院落模型上。
“这不是巧合。”她说,“有人在用合法买卖做掩护,把人、货、信件全塞进一条暗道里走。”
李震没接话,而是伸手拿起那块烧过的油皮碎片。它已被拼回大致形状,边缘焦黑,中间残留一点蜡印。他用指腹轻轻摩过那枚印记,纹路像是半个印章,笔画残缺却熟悉。
“和金印底部的标记同源。”他低声说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节奏短促而稳。门开时,李毅走进来,斗篷未脱,肩头还沾着雨水。他将一份薄纸放在桌上,声音压得极低:“查过了。当铺后院每日申时送一筐炭灰去城南粪场,但灶口小,烧不了那么多炭。我派人跟过一趟,粪车半路拐进了废弃染坊。”
“里面有什么?”
“墙角堆着麻袋,打开看过,是空的。但地面有拖痕,长度与长弓相当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染坊西墙有新泥修补的痕迹,敲击声发空。”
李震眼神微动。
“你怀疑底下有地道?”
“不止一处。”李毅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绘图,“我调了工部旧档,发现先帝年间曾修过一条排水渠,从皇城西墙通出,原计划接入漕河,后来因地基沉降停工,入口封死。可这条渠的位置,正好经过当铺地窖。”
李瑶立刻翻动手边的城建图册,对照方位。片刻后,她手指一顿:“如果地下通道被重新打通,从当铺到皇城,最多只需半炷香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