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一道清亮女声自班列中响起。
“陛下,臣另有奏报。”
众人侧目。李瑶缓步出列,手持卷宗,衣袂轻扬。她年岁尚轻,却神情笃定,毫无怯意。
“臣近日整理邺城兵器案卷,发现一个细节。”她展开图纸,指向刀柄铭文一角,“此处刻有一圈细纹符号,看似无序,实为工部内库专用‘暗记编码’。此标记不录于匠籍,仅存于监造太监调用模具时备案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直视曹瑾:“近三个月来,唯一申领过该模具者,正是东厂提督、巡察使曹瑾。”
满殿骤静。
连雍灵帝的手指也停了下来。
曹瑾嘴唇微颤,眼中闪过一丝惊怒。他想开口,却被李瑶抢先一步。
“此外,”她继续道,“臣查得掖庭局三月前曾上报一批‘废弃药箱’,登记编号与今晨缴获之箱完全一致。而审批销毁令的签印,正是曹公公随身玉牌拓痕。”
她将一份文书呈上:“此为副本,请陛下过目。”
御前太监迟疑着接过,递向龙座。
雍灵帝低头看着,良久未语。殿内空气仿佛凝滞。
曹瑾终于按捺不住,猛然喝道:“胡言乱语!掖庭局事务归内侍省统辖,你一个外臣女子,如何能调阅原始档册?”
“因为有人忘了锁柜。”李瑶淡淡道,“昨夜子时,我在司礼监副使值房内,找到了未及焚毁的底档原件。上面不仅有你的签印,还有两处修改痕迹——墨色新旧不同,显系事后补录。”
她说完,退后一步,归入班列。
可谁都知道,这一击,已直插肺腑。
曹瑾双拳紧握,额角青筋跳动。他猛地转向皇帝:“陛下!此女擅闯机要,私取档案,罪同谋逆!臣请即刻拘审,彻查其背后主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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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主使?”李震冷笑,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?我们不是在找主使,是在找证据链的最后一环。”
他上前一步,声音沉稳:“铜扣来源、脚底硬茧、虎符匹配、血书真迹、内库暗记、档册篡改——六证俱全。你说是栽赃,那你告诉我,是谁给了你胆子,让死士穿医女袍入宫?是谁准你私自调用内库模具铸刀?又是谁,让你以为,只要把毒药放进太后的汤药里,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毁掉整个朝廷?”
最后几句,他说得极慢,一字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