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向碑前一群学生:“你们看她们。她们现在写的每一个字,将来都会变成一句话——一句能救人的话,一句能护家的话,一句能让后代不再跪着活的话。”
孩子们不知何时已列队站好,齐声朗读碑文。声音清越,穿透晨雾,传向远处田野。
赵德悄然靠近,低声道:“士族那边还在暗中阻挠,有些地方已出现毁书、退学之事。”
“让他们毁。”苏婉平静地说,“书可以烧,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一个字,火就灭不了。”
“可民心易散难聚,若无长久之策……”
“那就建制度。”她打断他,“从课本到师资,从考核到任用,全部纳入官制。不让教育依附于个人善意,而要成为国家铁律。”
她望向远方。几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走在田埂上,身影细小却坚定。其中一个回头挥手,笑容灿烂。
赵德看着她侧脸,忽然明白为何李震常说:“家中万事可托,唯教化一事,必由她亲掌。”
这时,一名差役匆匆跑进院子,手里捧着一封加急文书。他喘息着递上:“京中急报,礼部六位主事联名上书,称‘妇人干政,紊乱朝纲’,请撤女子学堂之令!”
周围空气骤然凝滞。
苏婉接过文书,未拆封,只用手指摩挲着火漆印的边缘。片刻后,她将其交还。
“不必拆。”她说,“你回去告诉他们,明天我会在紫宸殿当众宣读《全民教化奏疏》。若有异议,届时朝堂之上,一一回应。”
差役愣住:“可……他们说,若不撤令,便集体辞官。”
苏婉嘴角微扬,竟似笑了。
“那就辞。”她说,“但我要让他们知道,这世上有一种东西,比官位更硬。”
她转身面向学堂大门,阳光正洒在“启智堂”三字匾额上。学生们已排好队,准备开始新的一课。一位女教师走上讲台,打开课本,清了清嗓子。
“今日第一课。”她朗声道,“我们学写自己的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