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瑶的手指翻过一页纸,上面是工部呈报的匠户学堂扩建图纸。她没抬头,只将一张标注密级的文书轻轻推到案边。门外脚步声响起,不是急促的传令兵,而是缓而稳的脚步,停在门前。
“进来。”
苏婉走进来,手里抱着一叠册子,放在桌上。她看了眼李瑶面前的文件,“已经开始了?”
“昨夜情报系统刚理顺,今天就得把教育的事定下来。”李瑶抽出一份汇总表,“各地学政报上来的数据我都看了。识字率三年内翻了一倍,但能用算术记账的不到三成,会看农时图的更是寥寥无几。”
苏婉翻开自己带来的册子,里面是女子学堂这两年的教学记录。“我们教了她们认字,可大多数人回去还是只会绣花、做饭。有个学生问我,‘先生,我能用算术算出家里一天该烧多少柴吗?’”
李瑶点头。“所以不能再只教诵读。百姓要的是能用得上的本事。”
两人沉默片刻,窗外传来钟声,是早朝结束的信号。李瑶起身,“走吧,太学院的人已经在等了。”
文渊阁东厢,数十名教师已列席而坐。这些人来自各州,有穿粗布衣的寒门教员,也有穿戴整齐的士族出身者。他们低声交谈,目光不时扫向主位。
苏婉和李瑶并肩走入,场内立刻安静下来。
李瑶站定,开口便道:“今天召集各位,是要改课纲。从今往后,农学、工造、算术、医理,列为必修。”
话音未落,一名白发老者站起,声音发颤:“四书五经乃立身之本,若弃经典,岂非背离圣贤之道?”
旁边一人附和:“学子当以明理为先,何须学那些匠人手艺?”
苏婉往前一步,语气平和:“去年河北大旱,是谁带着村民挖深井取水?是读过《孟子》的县令,还是那个懂水利的年轻人?”
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,倒出几粒金黄的谷种。“这是千穗粟,一株结百穗,亩产比旧种高出六石。培育它的人,没考过功名,只是个农技学堂的助教。”
有人低头不语,也有人皱眉摇头。
李瑶接着说:“我们不是不让读经书。但一个孩子念了十年书,连自家田里的病虫害都认不得,这书读来有何用?”
她拿起桌上的数据册,“过去三年,接受过农技培训的农户,收成平均提升四成;掌握基础算术的工匠,收入高出同行五成。这些数字不会骗人。”
场内渐渐安静。
一名年轻教员举手问道:“那考试怎么考?总不能让考生去地里插秧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