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原的秋风带着刀刃般的寒意，卷起枯黄的草屑扑打在巴特尔脸上。他眯着眼望向铅灰色的天空，蒙古袍的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。怀里那只黄铜奶桶冰凉地贴着胸膛，桶身上“中国加油”的贴纸早已褪色卷边，露出底下凹凸的金属纹路——那是汶川地震后，一个叫张建军的南方商人送来的救灾物资。

“阿爸！星星烧起来了！”十岁的宝音突然指着天际惊叫。

一道橘红色的火痕撕裂云层，带着闷雷般的轰响直坠而下。返回舱撕裂大气层的尖啸声越来越近，六道缓冲发动机喷出的烈焰如巨兽吐息，瞬间点燃了干燥的草甸。

诡异的是，那火并不四散蔓延，反而像有了生命，在枯黄的草原上蜿蜒盘绕，灼热的气流扭曲空气，蒸腾出两条首尾相衔的巨蛇图腾。蛇眼位置，幽蓝的火焰跳跃着，冰冷得不像凡间之火。

“邪性的东西！”巴特尔啐了一口，浓重的眉毛拧成疙瘩。他猛地扯下勒勒车上的湿毡毯，冲向火线奋力扑打。可毡毯边缘嗤地腾起青烟，火蛇反而扭动着向前逼近，直扑羊圈的方向。圈里的三百多只羊惊恐地冲撞着木栅栏，咩咩的哀鸣撕扯着牧人的心。

宝音突然指着阿爸腰间的奶桶：“水！阿爸！用桶装雪水！”

巴特尔心头一震。他抄起沉甸甸的铜奶桶，几步冲到不远的小溪边。混着冰碴的溪水哗啦啦灌进桶里，刺骨的寒意瞬间冻麻了他的手指。他咬紧牙关，抱着满桶的冰水，像抱着最后的希望，冲向那扭动逼近的幽蓝蛇头。

“给老子——灭！”他怒吼一声，用尽全身力气将水泼向火焰的中心。

嗤——！

水火猛烈相撞，腾起大团滚烫的白雾。就在这一片混沌之中，月光穿透水汽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。奶桶上那层薄薄的塑料贴纸仿佛融化了，变得透明，底下凹凸的鎏金纹路在弥漫的水汽中骤然亮起，清晰无比地映照在湿漉漉的草地上——正是那熟悉的、象征着守护的金兰纹枝蔓！柔和而坚韧的金光所到之处，幽蓝的蛇焰如同被烫到一般，发出无声的嘶鸣，痛苦地蜷缩着向后退却。

“长生天保佑！管用！”巴特尔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光亮，他忘记了冻僵的手指，抡圆了胳膊，一桶又一桶的雪水泼洒出去。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，在火场中游走、扩张，与那狰狞的双蛇图腾展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光影搏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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