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罪恶和病灶的根源。”
布莱斯·韦恩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近乎解剖自身的冷酷。
“但自己却又浸没其中,动弹不得。
这些年来,我一直在进行某种程度的自我麻痹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整理那混乱而矛盾的思绪。
“我将‘百特曼’与‘布莱斯·韦恩’近乎切割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。
当我戴上面具,我追寻的是绝对的正义,是原则的化身,是打击阴影中那些具象化罪恶的利刃。
我将对犯罪行为本身的仇恨,与解决引发这些行为的复杂社会问题的需求,割裂开来。”
他的目光飘向窗外,那片被精心维护的、象征着秩序与财富的草坪。
“而当我是韦恩时,我必须拥抱企业,拥抱实体经济,拥抱这个由规则、妥协和灰色地带构成的现实。
我依赖它,它也塑造我。”
“你用夜间的行动,来为白昼的盲目或无力进行辩护。”
我平静地指出,语气中不带任何评判,只是陈述一个观察到的事实。
“但现实,布莱斯,它可不是一出落幕后演员便会鞠躬致谢的戏剧,也不是打倒最终反派后就会弹出‘The End’字样的活动影像。
问题会持续存在,甚至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滋生蔓延。”
“是的。”
他沉重地点头,眼中闪过一瞬痛苦的清明。
“所以我同意参与你的计划。
西拉斯,你的计划……它偏执得近乎疯狂,源自于一个令人不安的、非人的超然视角。
它的设计思路,毫无疑问地大胆到了极致,甚至可以说是对现有秩序的彻底颠覆。
但是,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坚定,
“它并非空中楼阁。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是逻辑自洽的,是……具备可行性的,一条具有建设性潜力的路径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。
“有时候,为了根治沉疴,我们必须冒险切开肌体,哪怕过程血腥,后果难料。
你至少让我看到了这种可能性,一条从未有人设想过、更遑论敢于踏足的道路。
这足以击碎我过去那些……自我安慰式的幻想。
因此,我选择投资,并亲自参与。”
“明智的决定。”
我微微颔首,嘴角勾起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。
随即,我用一种近乎玩笑的、轻松的口吻,开始“承认”我的某些“失误”——这与其说是道歉,不如说是一种智识上的、略带自负的展示。
“老实说,”
我摊开手,仿佛在分享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,
“我得承认,之前的安排可能……稍显过度了些。
先是借由伊莎贝拉那番颇具煽动性的发言,巧妙地激化你们内部的理念冲突,促使那场英雄集会的无果而终——当然,她本人对深层意图的理解可能还有待提高。”
最后一句话歪曲了部分事实——她其实是纯粹地自由作为。
我顿了顿,观察着布莱斯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。
“接着,我便预测到,像您这样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与实干家,在初步受挫后,定然不会善罢甘休。
您很可能会通过某些渠道——或许是顺着会议结果这条线索,或许是您自身的情报网——追查到伊兹和我的联系,甚至可能进行直接的跟踪。”
“于是,便有了那场略显激烈的‘公路追逐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