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被申定北话语中罕见的凝重和警告震住了,额角渗出冷汗,讷讷道:
“是…是老朽思虑不周…可…可老朽这边的回令还没下呢…
“那发兵文书刚到高庭,消息传回说…陈一天已经点齐兵马,开拔出发了…拦都拦不住啊!”
他一脸无辜,仿佛在说:老爷,真不是我不拦,是那小子跑得太快!
申定北盯着老张看了半晌,最终长长叹了口气,那瞬间爆发的威压如同潮水般褪去,又变回了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农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锄头,手指抚过柄上的裂痕,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看透世事的沧桑:
“你啊…跟了我一百多年,还是老样子。
“一看到那些有点本事、有点锐气的后起之秀,就觉得这座摇摇欲坠的天下,似乎还有那么点希望,值得去拼一拼,救一救…”
他摇了摇头,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可是…它真的…还值得救吗?还能救吗?”
老张看着老爷瞬间苍老了几分的背影,心头一酸,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了,挺直腰板道:
“老爷!老朽跟了您一辈子,还是那句话——事在人为!
“大厦将倾,总得有人去扶!那陈一天虽然行事鲁莽,胆大包天,可这份敢作敢为、护犊子的心性,
“还有那连眉先生都算不透的命格…未尝不是这死水一潭里,砸进来的一块石头!
“兴许…能砸出点不一样的动静来呢?”
申定北没有回头,只是沉默地挥了挥手,仿佛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。
“罢了。那小子捅出的篓子,总得有人去擦屁股。”
他声音恢复了平静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
“传令子鼠,让她立刻动身,秘密前往黄石关方向。
“给我盯紧了那个陈一天!务必确保他不能真把天捅破了!
“黄石关…可以换人,但绝不能乱!更不能惊动禁地!”
“是,老爷!”老张凛然应命,喜上眉梢。
老爷这话等于是明说了,准了那陈一天。
“陈一天啊陈一天,你小子是走了什么八辈子的好运。”
若非高庭庇护和宽容,陈一天的所作所为可能斩立决十次都绰绰有余。
老张的话倒也丝毫没有夸大。
即便陈一天拥有系统加持,但此时的他,也是一个手指头就能戳死的。
高庭能凭一己之力,拦住北俱芦洲整座天下倾轧的力量,那是何等伟力!
只是这些伟力不为人知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