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午的话,大部分时候都有两块钱可以使用,我会选择在早上的时候顺路买一个馒头,以及一瓶矿泉水,有时候没有,只能买馒头。”
“中午休息的半个小时里,我经常想,这个月能发一千七百三十一块钱,我得拿一千六百八十一给家里,希望着妈妈能早点好,而不是脸色越来越苍白。”
“幻想着妈妈的病治好了,再和妈妈一起劝爸爸别赌了,我们重新开始生活。”阮芊说这句话,轻音中仿佛还带着当时的憧憬。
“只是,随着时间的推进,妈妈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,最后到了四期。”
姜云归自然也知道,黑色素瘤是什么,四期……绝大多数癌症的晚期,都不是有钱就能拯救的。
看着她的脸蛋,姜云归一阵无言,因为他实在是无法想象,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。
“难道,这就是她上一世的经历吗?”
他越想越有可能,否则不会对金额的具体数额都记得如此清楚。
“人总会被现实狠狠打醒。”阮芊叹息道,声音轻颤:“在我二十岁那年,妈妈终于坚持不住了,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。”
“下班后,我从未那样害怕过,恐惧遍布全身,自行车车链的声音,还有风的呼啸声都格外刺耳。”
“我用尽力气去蹬自行车,站起来蹬,大口喘着气,即使大腿小腿都已经酸痛的要抽筋了,只希望我回去后能看见妈妈安然睡在病房。”
“直到行至半途,手机铃声响了。”阮芊渐渐让自己蜷缩起来,双臂环抱着双腿,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的木质栅栏。
风已经完全静止下来了。
“我接到了医生的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是……他们尽力了。”
“我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,那时候只感觉天都塌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愣了多久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开始骑车。”
“而之后,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。”阮芊深呼吸了几次,仿佛喘不过来气一般。
“这一次,是爸爸的手机号,但里面传出的声音不是爸爸,是一个陌生的男人。”
“他说,找到我爸爸时,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。”
“我爸爸就这样跳河了,走的很果断,就像在赌桌上果断加码。”
“而我,也在那个时候完全感知不到了世界的存在,天空突然开始下暴雨,毫无预兆。”
“即便全身都被淋湿,我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,感觉不到任何冷。”
“直到……我被一个大车撞到了。”
姜云归做到了一个倾听者该做的事,只听,不打断。
直到她彻底沉浸在过去的悲伤时,他忍不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