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琴默凑到年世兰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几分凝重:“娘娘,这声气不对。寻常难产虽痛,却不会这样耗神,倒像是……被什么东西拖着,连力气都泄得快。”
年世兰心头一沉,抬脚就往殿里闯,却被守在门口的剪秋伸手拦住。“华妃娘娘留步,”剪秋脸上堆着假笑,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冷意,语气硬得像块石头,“产房阴气重,冲撞不得。皇后娘娘凤体尊贵,方能镇住邪祟,您和各位小主还是在外头候着吧,免得扰了敬妃娘娘生产。”
“滚开!”年世兰本就没耐心应付这些虚礼,此刻更是火冒三丈,抬手就拨开剪秋的胳膊,“里面是皇上的妃嫔,怀着皇上的龙胎,耽搁了时辰,你一个奴才担待得起?”
剪秋依旧死拦着,皮笑肉不笑地回道:“娘娘息怒,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,奴才不敢违逆。再说了,有皇后娘娘在里头坐镇,章太医又在旁候着,定能保小主和龙胎平安,您就放心吧。”
“放心?”年世兰冷笑一声,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剪秋的脸,“我看她是来添乱的!”说着便要硬闯。剪秋还想伸手拦,曹琴默与安陵容对视一眼,两人心照不宣——此刻若不帮年世兰闯进去,等皇后把事情做绝,她们谁都讨不了好。趁剪秋注意力都在年世兰身上,曹琴默假意上前劝和,实则猛地攥住剪秋的手腕,安陵容则从旁发力,一左一右将她狠狠推在地上。
“啊!”剪秋摔得结结实实,手肘磕在青砖上生疼,刚要爬起来叫骂,年世兰已带着人冲进了殿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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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进门,就见齐妃缩在角落的屏风后,脸色白得像纸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。她见了年世兰,像是见了救星似的,忙不迭凑上来,拉着她的袖子压低声音,语气里满是慌乱:“华妃妹妹,你可算来了!皇后硬拉着我来的,说让我‘学学怎么照看产妇’,可我方才在门外听见,她跟章太医说,要用最猛的催产药,还说……还说万一撑不住,就‘保大不如保小’!我还听见剪秋跟姥姥嘀咕,说药里加了雷公藤粉,那东西大寒啊,孕妇吃了……吃了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!”
年世兰和曹琴默脸色同时一沉——雷公藤不仅大寒,更是藏着毒性,对产妇来说,轻则伤及根本,重则一尸两命。皇后这哪里是催产,分明是要借着难产的由头,既除掉敬妃这个隐患,又能把“保龙胎”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!
两人快步冲进内室,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年世兰睚眦欲裂——宜修正端坐在临窗的圈椅上,手里捏着串佛珠,指尖却在佛珠上飞快地摩挲,显然没几分真淡定。她指挥着一个接生姥姥,正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,往敬妃嘴里灌,一碗刚灌完,另一个宫女又递上一碗,敬妃躺在床上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干裂,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,刺鼻得让人作呕。
“住手!”年世兰厉声喝止,一个箭步冲上前,劈手夺过姥姥手里的药碗,狠狠摔在地上。瓷碗碎裂,黑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,还冒着零星热气。“安陵容!”她头也不回地喊道,“把地上的药渣都收起来,用干净的锦帕包好,立刻送到养心殿去,让卫太医亲自查验——记住,路上不许任何人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