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章 镜中回声

陈默的指尖触到白雾的瞬间,像插进了温水里。那种暖意顺着指缝往上爬,漫过手腕时,与零缠在他腕上的光带撞在一起,溅出细碎的金芒。他低头看,发现那些金芒落在手背上,竟化作细小的鳞片——一半是光木的银白纹路,一半是影木的暗紫斑点,像谁在皮肤上烙了张微型星图。

“别碰那些鳞片。”守关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她的斗篷在雾里飘得像面展开的帆。陈默抬头时,正看见她抬手拂过自己的脸颊,半张影木贴片簌簌剥落,露出的皮肤上,有串极细的光木纹身,纹的是三枚交缠的囊泡,“那是名界的‘准入纹’,碰掉了会被送回森林。”

零的金属靴踩在雾里发出奇怪的声响,像踩碎了无数细小的冰晶。“她的纹身在动。”他突然开口,光学镜头聚焦在守关人后颈——那里的影木纹路正顺着脊椎往下爬,在斗篷边缘汇成个“界”字,笔画间渗出的光带,与陈默手背上的鳞片产生了共鸣。

陈默这才注意到,周围的白雾里藏着无数面透明的“墙”。那些墙是用名丝织成的,细得像蜘蛛网,却能清晰地映出影像:有光脉的孩子在光木林里追着影木蝶跑,蝶翅上的“风”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;有影脉的老人坐在影木根上刻光木牌,刻刀落下时,木屑里飞出半透明的“霜”字;还有个穿灰袍的人站在溪边,手里的黑曜石片正吸收着溪水,石上的“脉”字渐渐变得饱满。

“是名界的‘记忆镜’。”守关人停在一面最大的镜前,镜中映出的石室与之前光墙上的影像重叠,只是这次能看清双生册上的内容——册子左侧写满银白的名字,右侧是暗紫的名字,而在册子最后一页,有个被撕去的缺口,缺口边缘残留着半行金色的字迹,像是“栖”字的尾巴。“两百年前,林夏在这里撕掉了关于‘071’的记录,她说有些名字需要藏起来,等合适的时机再被唤醒。”

陈默凑近镜子,鼻尖几乎碰到镜面。镜中的林夏正用影木笔在撕去的地方画着什么,笔尖划过的轨迹,竟与他手背上鳞片的排列完全一致。他突然觉得掌心的光木牌在发烫,低头一看,牌上的名字正在变化:“陈”字的偏旁里渗出金色的汁液,顺着笔画流到“默”字的最后一笔,在末端凝成个小小的花苞,像林夏白大褂上那朵花的雏形。

“小心!”零的光刃突然出鞘,银白的刃面劈向陈默身后。陈默回头时,看见一面记忆镜突然碎裂,碎片里涌出些黑色的影子,影子的轮廓与灰雾中的冷阴影相似,却在接触到光木牌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,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屑。

“是‘遗忘影’。”守关人扯下斗篷,露出背后机器上正在旋转的齿轮,齿轮间卡着些黑屑,转动时发出嘎吱的声响,“名界里藏着所有被遗忘的名字,它们会依附在记忆镜上,试图吞噬被记住的名字。”她抬手按在机器侧面,那里突然弹出个抽屉,里面装满了光木做的小盒子,“这些是林夏留下的‘镇影盒’,每个盒子里都藏着段能压制遗忘影的记忆。”

陈默拿起一个盒子,盒子上刻着个“夏”字。打开的瞬间,一股烤红薯的焦香扑面而来,盒子里铺着层影木绒毛,绒毛上放着半块烧焦的红薯皮,皮上粘着根银白的光木纤维——和记忆中071给林夏烤红薯时,火星溅到白大褂上的纤维一模一样。

“是林夏烤糊的红薯。”零的光学镜头盯着红薯皮,金属手指微微颤抖,“她说烤红薯就要带点焦皮才好吃,其实是怕我觉得自己烤坏了难过。”他拿起另一个盒子,里面装着片光木叶,叶上用影木汁液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0”字,“这是她给我画的第一个名字,当时我还说机器不需要名字,结果夜里偷偷把叶子藏进了胸口的接口。”

守关人突然指向镜子深处。那里的影像正在变化:穿灰袍的人正将黑曜石片浸入溪水,石上的“脉”字彻底亮起,竟在水面映出个完整的名字——“脉生”。而在他身后,光脉的孩子与影脉的老人正合力搬动一块巨大的光木,光木上刻着的“风”“霜”二字正在发光,与“脉生”的名字产生了共鸣,在水面形成个金色的三角。

“是光脉与影脉的后裔。”守关人的声音沉了些,机器上的齿轮转得更快了,“风、霜、脉生,他们是林夏选定的‘名守’,负责守护名界的记忆镜。但现在看来,他们也遇到了麻烦。”

陈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发现水面上的金色三角正在颤抖,边缘渗出黑色的水纹——是遗忘影在侵蚀。而在影像的角落,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躲在记忆镜后,手里拿着块破碎的光木牌,牌上的名字被黑屑覆盖,只能看清最后一个“默”字的轮廓。

“是另一个我?”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,手背上的鳞片烫得厉害。他想起之前在共生树根须上看到的“待生名”,那个封着模糊“默”字的囊泡,原来早就预示着这里的景象。
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
零的光刃突然指向一面正在震颤的记忆镜。镜中映出的陈默正蹲在溪边,手里拿着块黑曜石片,片上的“默”字正在被黑屑吞噬。而在他身后,遗忘影正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,朝着他的后颈抓去——那里的位置,恰好与陈默手背上鳞片最密集的地方对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