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知夏的指尖在案上敲出急鼓般的节奏。
她突然转向白芷:“去把我配的‘假死药’拿来。”见白芷愣住,又补了句,“改良成‘疫相药’——服下后会出现高热、红疹,和瘟疫初期症状一模一样,但没有传染性。”
“您要?”崔婉儿猛地抓住她手腕。
“潜入薛明远别院,盗取《疫引录》。”云知夏抽回手,“只有拿到实验记录,才能坐实他们的罪证。”
“我去。”崔婉儿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她解开鬓边珠花,露出耳后一道淡白的疤痕,“当年薛怀安为了试毒,在我耳后扎了七针。我熟悉他们的毒术流程,伪装成投靠的民间医女,不会露馅。”
云知夏盯着那道疤痕看了三息,突然伸手按住崔婉儿肩膀:“子时三刻,槐柳巷后墙第三块青石板下有包‘避毒散’。若遇危险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崔婉儿打断她,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晃了晃,“您给的‘迷神香’,够放倒三个守卫。”她转身走向门口,又回头看了眼云知夏,“等我带着《疫引录》回来,咱们就烧了这鬼东西。”
三更的风裹着槐花香扑进别院。
崔婉儿贴着影壁站定,望着二门上“薛府”两个鎏金大字,喉间泛起腥甜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“避毒散”抹在鼻下,又把“自研毒方”卷成纸筒别在鬓边——那是用薛怀安早年失传的“断肠霜”改良的,气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香。
门房的灯笼晃了晃。
她撩起裙角上前,声音甜得发腻:“这位大哥,我是城南医女崔氏,听说薛公子广纳贤才,特来献我新研的……”
“进来吧。”门房上下打量她两眼,哼了声,“公子在花厅候着。”
花厅里燃着沉水香。
崔婉儿刚跨进去,就见穿月白锦袍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书案前,手中茶盏腾起袅袅白雾:“崔姑娘的毒方,在下早有耳闻。”他转过脸,眉峰如刀,正是薛明远,“不过……”他突然倾身,鼻尖几乎碰到她袖口,“崔姑娘袖口这‘断肠霜’的味,怎与我库中存货不同?”
崔婉儿的心跳漏了半拍。
她盯着薛明远眼里的寒光,突然笑了:“薛公子好鼻子。这是我改良的‘断肠霜’,加了……”
“加了曼陀罗花汁。”薛明远的指尖扣住她腕脉,“曼陀罗能延缓毒性发作,却会让中毒者在死前看到幻象——这招,倒是和当年薛某父亲的手法如出一辙。”他的拇指重重压在她尺泽穴上,“说,谁派你来的?”
“砰!”
窗外突然传来噼啪炸响。
崔婉儿瞥见院角柴堆腾起火焰,白芷的声音混在嘈杂里:“救火啊!药庐的药童来帮忙了!”薛明远的注意力被火光吸引的瞬间,她迅速抽回手,反手将书案夹层的铜锁撬开——那本封皮雕着蛇纹的《疫引录》,正静静躺在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