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下邑壁垒

“至于兵马…泽麾下现有能战之卒八千,皆为敢战、能战、愿战之兵,甲械齐备,训练有素,可随时听候沛公差遣。” 他看着刘邦眼中瞬间爆发的亮光,补充道,“此外,自沛公入砀山的消息传开,四方溃散的汉军士卒,闻风来投者,络绎不绝。泽已命人在各处要道、渡口、山隘设立接应点,甄别身份,登记造册,收拢整编。每日来投者,不下数百之众。”

仿佛是为了印证吕泽的话,他话音刚落,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疾步闯入厅中,单膝跪地,声音洪亮:“报!吕将军!沛公!南面来报!灌婴将军亲率七百余骑,冲破楚军游哨,已抵达山南隘口!另有两股溃兵,一股为靳歙将军部曲,约三百步卒;一股为散卒汇集,约五百人,由原汉军军侯陈胥带领,已分别从东、西两路抵达收容点!请将军示下!”

“灌婴?!靳歙?!” 刘邦猛地从坐席上弹起,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!灌婴是他的骑兵核心,靳歙是步战骁将!他们的到来,意味着他几乎被打散的军事骨架,重新有了支撑的梁柱!“快!备马!不!我亲自去迎灌将军!”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仿佛瞬间注入了无穷活力,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,大步流星就向外走去。

吕泽看着刘邦匆匆离去的、重新挺直的背影,对身旁的夏侯婴微微颔首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:“滕公连日护主,血战奔波,劳苦功高。府内已备好热水饭食,请先去歇息,调养伤势。公子与公主处,内子亲自照料,饮食起居皆已安排妥当,滕公尽可放心。”

夏侯婴抱拳,深深一躬,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和一丝疲惫:“吕将军高义!婴…感激不尽!” 他看了一眼刘邦消失的方向,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如山岳般沉稳、掌控一切的吕泽,心中百感交集。

这位平时低调内敛、仿佛游离于核心之外的吕将军,在沛公最危难的时刻,展现出的力量、担当和手腕,才是真正的擎天白玉柱,架海紫金梁!沛公能得此人,实乃天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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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吕泽高效、冷静、近乎冷酷的统筹指挥下,下邑这座小小的城池,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令人震惊的战争潜力,迅速转变为一座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:

1. 坚壁清野,扼守天险:砀山各处大小隘口、山道险径,被迅速勘察、加固。粗大的原木被制成拒马鹿砦,深深埋入土中;隐蔽的陷坑布满削尖的木桩;视野开阔的山顶,烽燧日夜燃起狼烟。吕泽亲自带着心腹将领,如他的兄弟吕释之等吕氏核心子弟,巡视每一处防线,根据地形精准布置兵力,或扼守要冲,或藏兵于林,或预设滚木礌石。

八千吕泽军精锐被拆分为数十股,如同精密的齿轮,嵌入砀山这道巨大的防御机器之中。士兵们多为吕氏宗族子弟或依附多年的庄客、佃户,乡土之情浓烈,对吕泽的命令奉若神明。吕泽沉稳如山、调度如神的指挥,更让他们信心百倍,士气高昂如虹。整个砀山,被打造得如同一个布满尖刺的钢铁刺猬。

2. 聚沙成塔,重铸军魂:下邑城内外,设立了十几个大型收容营地。吕泽派出手下最得力、也最善于抚慰人心的干将,主要由吕释之等族人负责,日夜不停地甄别、登记、整编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汉军溃卒。热腾腾的粟米粥、简陋但干净的包扎、替换下破烂不堪的衣甲…这些最基本的东西,对于刚从地狱逃出的溃兵来说,无异于天降甘霖。吕泽严令:凡来投者,一视同仁,严禁克扣虐待。短短十余日,竟收拢了超过两万五千名溃兵!虽然大多惊魂未定,面黄肌瘦,装备奇缺,但骨干犹存。

灌婴、靳歙等将领的陆续归队,带来了核心军官团,让整编工作事半功倍。吕泽将新收拢的溃卒与自己的精锐混合整编,以老带新,迅速搭建起新的指挥体系。一面面残破但重新缝补好的“汉”字旌旗,再次在各营寨中升起,在秋风中猎猎作响。一种名为“希望”的东西,正在这些经历了地狱的士兵眼中重新点燃。

3. 天罗地网,洞悉千里:吕泽最大的倚仗之一,便是吕氏家族在砀郡乃至整个魏地,经营数代所编织出的、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。乡绅、商贾、游侠、甚至部分地方官吏,都成了吕泽的耳目。

楚军主力的动向,尤其是丁固所部在砀山外围的部署、彭城项羽的决策、各路诸侯的暧昧态度…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,如同涓涓细流,源源不断地通过隐秘渠道汇聚到吕泽的案头,经过他的梳理分析,再及时、清晰地呈报给刘邦。刘邦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掌握着敌我态势的脉搏,这为他下一步决策提供了无比珍贵的基础。

4. 血脉根基,坚实后盾: 吕氏家族庞大的田庄、遍布各地的粮仓、秘密的武器作坊和药材储备,此刻展现了惊人的力量。一车车的粮食、成捆的布匹、成箱的药材、堆积如山的箭杆和打磨锋利的箭簇,被有条不紊地从各处调集,通过隐秘的山道,源源不断运往下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