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我才懂他为何总用冷笑回应善意。骨子里的热血被冰封的心禁锢,该是何等煎熬。

“玉衣内壁沾的就是那东西。”李亨利解释,“它处在虚实之间,所以叫它麻烦东西。”

眼见胡子伤势恶化,我急问胜算几何。他答得含糊:“难。”

这个字反倒让我燃起希望——若是绝境,以李亨利的性子绝不会为犯险。毕竟他说过,自己的心早就凉透了。

“梁王!”李亨利突然朝黑暗处高喊,“再撑会儿!我们有伤员要救,得进去会会那东西!”不等回应,他拽着我们冲向墓室深处。被迫将奄奄一息的胡子留在原地时,所有人的脚步声都重若千钧。

胡子为救我,手臂挨了枪子儿,不然我早没命了。先前他中的只是擦伤,现在却得把他撂在那鬼地方。

休佑说擦伤更要命,我听得发懵——难道尸毒飘在空气里?眼前闪过胡子被打烂的左手,血糊糊的实在瘆人。

这简直是场玩命的 ** 。本想救人,反把他推进鬼门关。从没遇过这种糟心事,只能盼胡子命硬。

跟着大伙往里冲时,记忆比腿脚快得多,冷不丁想起阿依慕。她舍命救我们那回,和今天倒有几分像。

李亨利不也常干这种事?可胡子不是长生人,代价不一样,这份情义才更揪心。

那些牺牲的队友,甚至临时搭伙的,所有记忆突然全涌向胡子,像野地里的细雨,躲不开甩不掉,把天地人凝成一幅画,成了我命里缺不得的一块。

要是没这些,我早垮了。什么大乌、倒斗高手,地底下那些玄乎事,离本心的我十万八千里,偏又攥在手心里,撕扯得人快要发疯。

前头突然枪声大作。是撞上什么东西了?还是内讧黑吃黑?越乱越想得多。最可能的是——碰上那玩意儿了。

枪声骤停,心提到嗓子眼。还没照面,恐怖就先缠上来。张弦猛地窜出去,黑暗里传来的一声响,像剑戳破皮子。

说好不开灯,谁都没动。张弦再没动静,生死不明。李亨利突然炸了嗓:开灯!快开灯!

他从来四平八稳,这一嗓子把我喊愣了。等摸到手电时,早有人打亮两盏灯。

昏光里,张弦蜷在地上,黑乎乎一团。不远处有道红影子闪过,不是老手准当眼花。

啥东西?既然亮了灯,我直接问出口。眼下抢时间比藏身要紧。

休佑低喝:先别管,都警醒点!东海插嘴:李老板说的那东西?它怕光?

李亨利摇头道:我也说不准,画面太模糊了,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。

我急切地问:凭咱们的本事,能搞定这玩意儿吗?

李亨利瞥了我一眼:别把我当神仙,我也没底。你问问小佑吧,他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东西,还活着回来了。

休佑咧嘴一笑:可别抬举我,当时就是像丧家犬一样逃命而已。

阿勒打趣道:你还能笑出来,看来是有办法咯。

休佑的笑容僵在脸上:我这叫苦笑。一百多号弟兄,就我一个人活着出来了。

我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在苦笑,将信将疑地问:一个粽子真能干掉上百个摸金校尉?里头还有长生人?你不是在唬我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