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牧阳盯着那片卡在石缝里的树叶,直到它纹丝不动。
他没再看铁拳门的方向,而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,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。
天边开始泛白,林子里的雾气还没散。
他低头拍了拍衣角的泥,把袖口内衬上记的字又看了一遍:三更、黑衣、无灯号、刀制不符、符牌改动、守卫异常。
这些事单独看都不算大事。
可凑在一起,就像一碗饭里进了沙子,咽得下去,但硌牙。
他收好炭笔,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。
脚步很轻,每一步都踩在落叶最厚的地方。
十里外有座破庙,是和乙约好的地方。
他得赶在日头出来前到。
路上没遇到人,也没听见动静。
昨夜的事像一场梦,只有袖口上的字证明它真的发生过。
破庙塌了半边墙,屋顶缺了一角,晨光从瓦缝里斜着照进来,在地上画出一道灰白色的线。
香案倒了,供桌裂成两半,角落堆着干草,像是有人睡过。
苏牧阳推门进去时,乙正蹲在草堆旁啃干饼。
见他进来,立刻站起身,把饼塞进怀里。
“你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甲走的时候跟我说了情况。”乙快步走到他面前,“我这边也查到了点东西。”
苏牧阳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张粗纸铺在地上,用炭笔画了两条横线。
上面写“铁拳门”,下面写“青城派”。
“你说。”
乙咬了口饼,边嚼边说:“青城派最近五天,夜里也有队伍进出。时间都在三更前后,穿黑衣,提无字灯笼,路线不固定。”
苏牧阳笔尖一顿。
“人数?”
“每次七到九人,走得急,白天没人练功。巡逻改了三次,墙头加了铁刺。”
苏牧阳继续写。
乙说完,盯着纸上那些字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这不是巧合。”
“不是。”苏牧阳抬头,“你还发现了什么?”
乙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,打开,里面是一块铜坠。
圆形,中间嵌环,环心偏左一点凸起。
“这是我在青城派后山捡的。一个弟子摔了一跤,掉出来的。”
苏牧阳伸手接过,翻过来摸了摸背面。
有刻痕,但被磨过,看不清字。
他盯着图案看了很久。
圈中嵌环,环心偏左——和昨夜看到的符牌一模一样。
“他们改了金轮教的标志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这是金轮教的人?”
苏牧阳摇头:“如果是金轮教,没必要改。改,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。”
乙蹲下身,手指点着纸上两个名字:“两边同时出事,时间对得上,手法一样,连信物都一致。这不是偶然。”
“是有人在动手。”苏牧阳声音低下来,“悄悄地,把两个门派变成他们的据点。”
乙抬头:“目的是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苏牧阳看着炭笔画的符号,“但他们不急。不抢地盘,不杀人,也不露脸。只换人,换规矩,换刀。”
“这比直接打上门还吓人。”
苏牧阳没说话。
他想起那本书里的“意先”之法——真正的危险,往往藏在你看不见节奏的地方。
这些人做事太稳了。
每一步都卡在江湖规则的缝隙里,不越界,不出声,像蛇贴着地面爬行。
“金霸天不会这么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