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两下,白露放在桌沿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。对面的苏然把刚沏好的绿茶推过去,陶瓷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,在这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白老师,我们核对了紧急开锁器的操作记录。苏然翻开笔记本,笔尖在纸面停顿,9月7日晚10点25分,你用它打开西窗;10点40分锁窗离开。但根据画室走廊的监控,10点32分,有人在二楼楼梯口看到过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身影——和你当天穿的那件一模一样。白露的喉结动了动,没接话。她的目光落在杯壁凝结的水珠上,像在数那些顺着杯身蜿蜒而下的水痕。
你说到达时莫鸿已经死亡,苏然突然把一份照片推到她面前,但法医在莫鸿的指甲缝里发现了钛白颜料,成分与你画筒里的油画颜料完全一致。更奇怪的是,这些颜料颗粒里还混着少量咖啡渍,和你当天帆布包里那杯没喝完的冷萃咖啡成分相同。
白露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,周琪的证词里提到,莫鸿有个习惯——画画时会在左手无名指上沾一点钛白颜料,当作标记。苏然的声音很轻,却像冰锥凿在玻璃上,如果他死时你才刚到,怎么会在他指甲缝里留下混着你咖啡渍的颜料?除非你碰过他的手,或者……你当时就在他身边,看着他断气。
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敲玻璃,这次的节奏急促,像有人在外面急促地叩门。白露终于抬起头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开来,我碰过他的手腕,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。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可能就是那时候沾上的。那画框呢?苏然翻开另一份笔录,你说怕警方把画当成莫鸿的作品处理,可9月8日你去废品回收站时,画框上的沈砚签名已经被磨掉了一半。如果是为了保护证据,为什么要毁掉关键标记?
白露突然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我没有!是回收站的人……他们处理的时候不小心蹭掉的!我们问过回收站的老板,苏然把一段录音笔放在桌上,按下播放键,他说你卖画框时特意嘱咐,‘把边框磨干净点,别留字’。
电流声里传来的粗哑男声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撬开了某个紧锁的秘密。白露的脸色瞬间褪成纸色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林深在技术科的实验室里盯着那个银色的开锁器。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一串混乱的密码,技术人员小王正用探针小心翼翼地接触设备的接口。
这东西被动过手脚。小王推了推眼镜,紧急开锁功能的底层程序里,被植入了一段监控代码——它不仅能开锁,还能记录下最近一次操作时的环境音,时长三分钟。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:能恢复吗?正在试。小王敲键盘的手指飞快,信号很弱,像是被故意干扰过……有了!
电流杂音里,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,接着是玻璃碰撞的脆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。然后,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,带着明显的痛苦:“你不能……这幅画必须毁掉……,为什么?是白露的声音,比平时尖锐,沈老师花了三年心血,你凭什么烧了它?
他当年……根本不是自杀……男人的声音突然中断,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,以及一阵持续的、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。三分钟后,录音戛然而止,林深反复听着那段录音,眉头越皱越紧。莫鸿没说完的那句话,像根刺扎在他心里——沈砚不是自杀?那七年前的案子……
查一下沈砚的弟弟沈明。林深拿起外套,“莫鸿收到的五十万汇款,来源肯定和他有关,沈明的别墅在城郊的半山腰,院子里种着一排白蜡树,叶子已经黄透了,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。开门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管家,说沈明三天前就去了国外,要下个月才回来。
我们有搜查令。林深亮出证件,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挂着的画——全是现代派的抽象画,和沈砚、莫鸿的写实风格截然不同。
书房的保险柜里,除了几份商业合同,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。林深撬开盒子,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件,信封上的寄件人是沈砚,收件人却是莫鸿。
他发现了……其中一封信里,沈砚的字迹潦草,像是写得很急,那幅画里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,尤其是沈明。如果我出了意外,帮我毁掉《霜降》,拜托了。 林深的手指停在“秘密”两个字上。沈砚的画里藏着什么?为什么沈明一定要毁掉它?
看守所的会见室里,周琪看着那张录音笔的照片,突然笑了起来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我就知道是她!周琪的声音带着报复的快感,白露根本不是去找莫鸿看构图,她是为了抢那幅画!
你怎么知道?苏然递过一张纸巾。 莫鸿跟我炫耀过。周琪擦了擦眼泪,他说沈砚的《霜降》里藏着个大秘密,能让沈明身败名裂。他本来想以此要挟沈明,要一百万,结果沈明只肯给五十万,还说要亲自来取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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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明9月7日晚上去过画室?莫鸿是这么说的。周琪点头,他让我那天别去画室,说有‘贵客’要来。我气不过他挪用资金,才故意过去找他吵架的。苏然突然想起什么:你说争执时推过莫鸿,他撞到画架上流血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