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7章 赵医生的认罪供述

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,把墙面照得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瓷片,却照不进空气里弥漫的沉重。赵立东坐在铁椅上,双手被铐在桌沿,白大褂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碘伏痕迹——那是他昨天在急诊室缝合伤口时蹭上的,现在却成了他从赵医生变成嫌疑人的尴尬注脚。他低着头,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遮住了眼睛,只有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泄露了他的慌乱。

赵医生,对面的刑警张劲松推过来一杯温水,杯底碰在桌面上,发出一声轻响,我们已经调取了李主任家单元楼的监控,10月17号晚上8点12分,你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进去,9点03分出来,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。那个包,我们在你医院的储物柜里找到了,里面的手术刀柄上,有你和李建明主任的双重指纹,还有微量的血迹——DNA比对结果,和李主任的完全一致。

赵立东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。他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,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浑浊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出话来。张劲松把一份打印好的通话记录放在他面前:这是你和李主任案发前一个月的通话记录,有17通是你打过去的,最长的一次聊了42分钟,最短的只有1分23秒。根据运营商后台的录音调取,最后一次通话里,你跟他吵得很凶,你说你不能这么做,那是我的研究成果,对吗?

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赵立东紧绷的神经。他突然捂住脸,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,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,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是……是我做的……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我杀了李建明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是他逼我的……

张劲松没有打断他,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,示意他继续说。赵立东接过纸巾,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,眼神飘向窗外——那里能看到医院的住院楼,他在那里工作了八年,从一个刚毕业的规培医生,熬到能独立负责课题的主治医师,可现在,那栋楼里再也不会有属于他的诊室了。

我和李建明是2015年一起进的仁心医院,他比我大五岁,资历比我深,后来成了我的上级医师,也就是大家说的带教老师。赵立东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,像是在回忆一件遥远的事,“刚开始的时候,他对我挺好的,带我上手术,教我看片子,我那时候特别尊敬他,觉得跟着他能学到东西。直到2019年,我开始做阿尔茨海默病早期干预的课题,一切都变了。

那是赵立东熬了无数个夜晚的心血。为了收集患者数据,他每天提前两小时到医院,给门诊的老人做认知功能测试;为了验证药物效果,他在实验室里待了三个多月,连春节都没回家,终于在2021年初,做出了初步的研究成果——一种能通过血液标志物早期筛查阿尔茨海默病的方法,准确率能达到89%。

我当时特别兴奋,第一时间就把研究报告拿给李建明看,想让他帮我把关,然后一起投稿到《中华神经科杂志》。赵立东的手指紧紧攥着纸巾,指节都泛了白,“可他看了之后,只说了一句还不够成熟,就让我先放一放。我那时候没多想,以为他是严谨,就回去接着完善数据。可没想到,三个月后,我在医院的学术会议上,听到他拿着我的研究报告,跟院长和其他科室主任汇报,说这是他带领团队做的重大突破。

赵立东当时就懵了。他坐在台下,看着李建明在台上侃侃而谈,把他熬夜收集的数据说成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,把他设计的检测方法说成是“自己多年临床经验的总结,甚至连报告里的图表,都是他当初亲手画的——只是署名处,赫然写着李建明、赵立东,他的名字被排在了后面,像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。

散会之后,我去找他,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。赵立东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,他却说,立东,你还年轻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这个课题挂我的名字,更容易拿到 funding(科研经费),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。我不同意,跟他吵了起来,他就翻脸了,说你别忘了,你的职称评定还在我手里,想不想升副主任医师,你自己掂量’。

从那以后,李建明就开始处处针对赵立东。他把赵立东手里的重症患者都调给了别人,只给了他一些感冒发烧的普通门诊;他扣下了赵立东申请参加全国神经科会议的名额,转而给了自己的学生;甚至在科室里散布谣言,说赵立东眼高手低、不服从管理,让其他同事对赵立东渐渐疏远。

我忍了两年。赵立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,我想着,只要我再做出新的成果,总能证明自己。2023年,我开始研究干细胞治疗帕金森病的课题,这次我特别小心,所有的数据都存在自己的私人硬盘里,连实验记录都锁在抽屉里。可没想到,今年9月份,医院要申报省级重点实验室,李建明找到我,说要把我的干细胞课题纳入他的申报材料里,还说这次算你第一作者,但实验室主任的位置,必须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