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姐姐的档案与馆长的加班令

档案馆的地下空间似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只有永恒的白炽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。林舟坐在分配给他的逼仄工位上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那场与“职场内卷之灵”的遭遇战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齿轮的摩擦声、数据线勒紧脖子的窒息感,以及自己徒手将其扯断时那股不属于他的蛮力,都像烙印一样刻在感官里。

更诡异的是副作用——自从短暂“吸收”了那个畸变体的一丝特性后,他的耳边总是若有若无地响着键盘敲击声,嗒嗒嗒,嗒嗒嗒,像是某个看不见的同事正在永恒地加班,撰写一份永远无法完结的报告。他尝试捂住耳朵,声音却直接从颅内响起,提醒着他这份工作的非常规代价。

为了转移注意力,他开始整理堆满桌面的陈旧档案。这些纸质文件泛着黄,带着霉味,记录着第九档案馆镇压(或者说“收容”)一个个“认知畸变体”的历史。他翻开一本标注为“丙-074”的档案,里面详细描述了“初代容貌焦虑镜中人”的收容过程,附带的黑白照片上,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一面破碎的梳妆镜中挣扎而出,形态扭曲。林舟感到一阵心悸,这些看似荒诞的存在,背后都链接着真实发生过的社会悲剧。

就在这时,一份被压在层层档案最底下的蓝色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。文件夹的材质很新,与周围陈旧泛黄的档案格格不入,封面上没有编号,只有一个冰冷的黑色印章图案,依稀是档案馆的徽记,旁边用红色宋体打印着两个字:林晓。

林晓。

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,瞬间击穿了林舟试图维持的平静。是他失踪了五年的姐姐。

心脏猛地一缩,耳边的键盘噪音似乎都停滞了一瞬。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,翻开了文件夹的第一页。一张彩色照片赫然映入眼帘——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,坐在一间纯白色的房间里,对着镜头微笑着。那笑容熟悉得让林舟鼻尖发酸,正是他姐姐林晓,只是她的眼神空洞,笑容也仿佛是被程式化设定好的,缺乏生机。

照片下方是几行冰冷的备注:

收容体编号:特-009 命名:暂定【完美受害者具象体】 风险等级:极高(有引发区域性认知崩溃风险) 收容日期:2020年8月15日 当前状态:稳定收容中,位于第九档案馆深层禁闭区。 建议治疗方案:每日定时播放舒缓音乐《阳光总在风雨后》,进行正向心理暗示。严禁任何形式的刺激与非授权接触。 备注:目标个体为自愿申请收容,入院评估报告显示其存在强烈的自我献祭倾向,认为自身是诸多社会问题的“根源”,渴望通过被“封存”来净化世界。

自愿申请?自我献祭?净化世界?

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舟的心上。他记忆中的姐姐林晓,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,虽然有些敏感,但绝不会有如此极端可怕的想法!五年前,她只是说要去参加一个心理研讨会,从此便人间蒸发,家人报警搜寻多年无果。他加入第九档案馆,潜意识里也未尝没有一丝寻找姐姐下落的希望,却万万没想到,会是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“重逢”。

她为什么会在这里?这五年她经历了什么?所谓的“完美受害者具象体”又是什么?那个空洞的笑容背后,隐藏着怎样的痛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