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诏狱惊心

崇祯三年的寒冬,似乎比往年更加刺骨。紫禁城的飞檐翘角挂满了冰凌,在惨淡的日头下反射着冰冷的光。乾清宫内,炭火烧得极旺,却驱不散崇祯皇帝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鸷与冰寒。

自那日成基命呈上那份染血的密信与名单,已过去三天。这三天里,京师表面平静,暗地里却已是天翻地覆。潞王府、魏国公府被严密监控,所有在京人员皆被软禁。锦衣卫和东厂的缇骑四出,依照名单悄无声息地锁拿涉案官员,动作迅捷而隐秘,力求不打草惊蛇,以免逼反京营或引发更大的动荡。

然而,进展却并不顺利。名单上的一些关键人物似乎提前嗅到了风声,或潜逃,或自尽,留下的线索寥寥。潞王与魏国公远在封地,更是难以即刻擒拿审问。一股无形的阻力弥漫在朝堂,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,在暗中操控着一切。

崇祯皇帝的耐心正在被迅速耗尽。愤怒、猜疑、以及一种被深深背叛的羞辱感,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。他需要突破口!需要一个能彻底撕开这重重黑幕的口子!

他的目光,再次落在了那份密信最后、那行指向北镇抚司诏狱丙字柒号牢房的加密指令上。

那里,藏着什么?冯保留下的后手?另一个关键的证人?还是……更大的陷阱?

“摆驾!”崇祯猛地站起身,声音冷得掉渣,“去北镇抚司诏狱!朕要亲审丙字柒号!”

“陛下!”侍立一旁的王承恩大惊失色,“诏狱乃污秽凶险之地,陛下万金之躯,岂可轻涉?有何旨意,奴婢传谕骆指挥使便是……”

“闭嘴!”崇祯厉声打断他,眼中寒光凛冽,“朕意已决!立刻备驾!不得声张!骆养性呢?让他滚来见朕!”

皇帝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内侍心惊胆战,无人敢再劝。很快,一乘不起眼的暖轿悄无声息地出了宫门,在一队便装大汉将军的严密护卫下,直抵阴森恐怖的北镇抚司诏狱。

诏狱深处,终年不见天日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、霉烂和绝望的气息。冰冷的石壁上挂满各式骇人的刑具,昏暗的火把光影摇曳,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。即便是最凶悍的江洋大盗,踏入此地,也会肝胆俱裂。

崇祯皇帝在锦衣卫指挥使骆养诚(接替其父骆思恭)和提督东厂太监曹化淳的陪同下,面无表情地走在阴冷的甬道中。骆养诚和曹化淳皆是面色苍白,冷汗涔涔,他们万万没想到皇帝会亲自驾临这人间地狱。

“丙字柒号在哪?”崇祯的声音在空旷的甬道中回荡,不带一丝感情。

“回…回陛下,就在前面拐角最深处。”骆养诚声音微颤,连忙上前引路。

来到一扇厚重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门前,门上用朱漆写着“丙柒”二字,触目惊心。门上的窥孔紧闭,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息。

“打开。”崇祯命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