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病房格外安静,阳光斜斜地照在床尾,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。齐思远靠在床头,手里攥着手机,屏幕上的家居图片一张张滑过,可他的注意力却越来越涣散。
起初他还强迫自己多看几张,想等江瑶回来时能说出点“专业意见”,可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思绪也渐渐飘远。输液已经结束,护士早上调好的药液袋早已换下,现在只剩下一根留在手背的留置针。
他试着换了个姿势,把枕头垫得高一点,又把被角拉到胸口。窗外传来几声鸟鸣,偶尔夹杂着救护车的鸣笛,可这些声音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,变得模糊而遥远。
迷迷糊糊间,他似乎听到江瑶在耳边说话,声音温柔又带着笑意:“你怎么又睡着了?”他想睁开眼看看,可眼前一片朦胧,只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晃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。他猛地睁开眼,才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,刚才的声音不过是梦。他下意识摸了摸手机,屏幕上没有新消息,只有一条护士站发来的“下午四点量体温”的提醒。
他坐起身,揉了揉太阳穴,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。窗外的阳光已经移到了窗边,光线变得柔和起来。他忽然有点想念江瑶,想听听她的声音,哪怕只是随意聊几句。
他拿起手机,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开了微信:【你下班了吗?】
消息发出去后,他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,却没有回音。大概还在忙吧,他心想,放下手机,靠在床头继续闭目养神。可不知怎么的,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。
就在这时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江瑶探进头来,脸上带着一丝歉意:“不好意思,路上堵车了。”
齐思远猛地睁开眼,嘴角忍不住上扬:“你回来了。”
齐思远看着江瑶走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,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温柔笑意。可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和犹豫——那是她在刻意掩饰情绪时的小动作。
“你们公司那边……还顺利吗?”他语气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笃定。
江瑶的手微微一顿,像是被看穿了心思,随即无奈地笑了笑,把保温袋放到床头柜上:“就知道你会看出来。”
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保温袋的拉链,像是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动作。
“我们经理觉得我前期请的时间太长了。”她低声说,“你手术那三个月,我把年假、调休的都算上,事假也请了又40多天……他今天找我谈话,说项目进度受影响,以后请假要提前一周报备,而且……不太愿意再给我批长假。”
齐思远眉头微蹙,带着一丝释然的笑,模仿着江瑶苦恼的语气:“我猜你接下来会说,‘那之后我先生复查、换药找人陪怎么办怎么办?’”
“少来啦~但我确实说了……”江瑶苦笑了一下,“可他态度挺坚决的,说设计部不是我一个人,大家都在加班加点,我不能总搞特殊。”
她顿了顿,像是在斟酌用词:“其实我明白他的立场,公司确实有规定。只是……”她抬起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,“只是我觉得很委屈,那三个月我也没闲着啊,虽说没有上班,但照顾你之余我也就抽空赶方案啊,有时候凌晨两三点才睡呢。可在他眼里,我就是请假多了。”
齐思远沉默了片刻,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。她的指尖有些凉,他下意识地用掌心焐了焐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低声说,“是我拖累你了。”
“你别这么说。”江瑶立刻摇头,“照顾你是我自愿的,我从没后悔过。只是……我也不想让自己辛苦做的工作被否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