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谦道: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……只是我们成了别人笑柄,不知道如何收场。如果不是因为这节糟心事,三个儿女也能如此这般,那该多好……”
他对家务事素来疏懒,很少发出感慨。
如此可见,是真的深深触动了。
穆夫人虚弱,六神无主的,没法说话。
李泽玉索性越过了穆夫人,直接跟李谦道:“父亲。明天就是顾蕴桥的纳征订婚宴,我和姐姐过去。你们只管安心在家养病就好。”
“你去?”李谦很惊讶,“你去,不怕被人耻笑?那成家故意送来请帖,就是为了看我们出丑狼狈!而且我们越狼狈,他们越开心。真的是——升米恩,斗米仇!”
李谦的脑子比只会伤心流泪的穆夫人要清楚多了。
李泽玉仍旧是那一套:“女儿猜到了。正因为如此,女儿才要愈发的去给侯府出一口气。他们想要打脸,我们谁又怕谁?!”
“我们祖上也是伴随着圣驾,尸山血海打出来的。如今虽然转了文职,我不信,李家祖上列祖列宗,会对儿孙没有个庇佑!我也不信,女儿身上,会没有点儿血性!”
看着那张才脱了稚气的小脸,李谦大感欣慰,看着李泽玉的眼光也跟先前格外不同:“好,就按照你说的去办。我让我跟前得力的清客陶聪陪着你们去。他对城里各个人家,喜好厌恶,来龙去脉,是极熟的。”
李泽玉正需要这么个人,当即眼前一亮:“好啊!”
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,穆夫人命人给李泽佳送去一套华贵头面,又给李泽玉也送了一对红珊瑚做的玫瑰耳环,周围纹饰了一圈金刚石,闪闪发亮的,又让彩绫带了话:“这次辛苦你们姐妹了。你姐姐是主,不能夺了姐姐风头,所以送你姐姐一套头面,这对我年轻时候的耳环给你。并非偏心的缘故。”
李泽玉又怎么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,一笑置之罢了。
……
短短半个月功夫,南宁郡王世子先是“被”退婚,然后又再觅得美娇娥。
简直就是瓜田本田,叫年末的京城充满了快乐气氛。
如今纳征也大办,改了名字做订婚,收到帖子的人肯定是要去吃一嘴新鲜瓜的。没收到帖子的人也都关心得不行不行。
甚至街头各个大茶楼里,还能听见这样的对话:
“张尚书啊,听说你要去喝顾家的那杯酒啊?备了什么贺礼没有?我这儿有一对东瀛来的上好大砗磲,要不要啊?”
“你就哄我吧,东瀛的砗磲哪儿比得上暹罗的!咦,我看看,成色真不错。要了要了,多少银子?”
“银子好说。兄弟我不就一个请求,你喝了酒之后,看看世子爷那一位亲家,是怎样的富可敌国权倾天下?怎么犯得上踹了定远侯府的千金,巴巴儿的来迎娶?你如果答应了,兄弟我明天中午,八仙酒楼里,定个雅间,好生喝两杯水酒?“
“哎哟,原来是这个。行行行。约两个好兄弟,大家一块儿聚聚!”
旁边桌恰好是相熟老人,当即插嘴:“那有啥好请客的,我就告诉你了,不是富可敌国也不是权倾天下。正儿八经的陆逊进了八阵图,昏了头!那边的人原来就是定远侯府太太的守寡亲姐妹,不晓得怎么跟世子爷看上眼了,前阵子不是打了场脂粉官司,那位爷一个大男人要许多胭脂水粉干嘛,都孝敬了表小姐。如今退婚再找,还是一家人,嘻嘻嘻。”
平白无故被喂了一嘴瓜,某部尚书及某部侍郎异口同声:“哦——”
话题立马风向大变,某部尚书:“这个我知道了,是不是城东大利当铺的东家,成思杰的老娘妹妹?这位爷可是大名鼎鼎的啊!进京三年多,吃喝玩乐,斗狗走马,养西域舞娘捧说唱小倌,没有一样不精的。在外头少许有两句龃龉,就扔出来一句‘我舅舅是定远侯’。咦,最近倒是没听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