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一会儿,阿竹便带着早饭回来了。
三人刚收拾完早饭的碗筷,药堂的门帘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掀开了。一位面色焦灼的农妇抱着个约莫四五岁、脸蛋通红、蔫蔫咳嗽的男孩疾步走了进来。
“王大夫,快给瞧瞧俺家铁蛋吧!从昨儿下晌就开始烧,咳了一宿,哼哼唧唧的,可愁死俺了!”农妇语气急切,带着浓重的乡音。
王老郎中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,示意她将孩子抱到诊桌旁的凳子上坐下。他并未立刻号脉,而是先温和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和颈后,又对凑过来的林安和阿竹低声道:“看见没?小儿望诊为先。神色、气息、体态,比脉象来得更快。这孩子面赤、鼻煽、精神萎靡,热势不轻。”
他这才三指搭上孩子细小的手腕,片刻后,又让孩子张开嘴看了看喉咙。“舌红,苔薄黄。脉浮数。风寒入里化热了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看向林安,“林小子,若是你,如何斟酌?”
林安凝神思索,谨慎答道:“小儿为纯阳之体,易寒易热。此证虽是风寒而起,现已显热象。当以疏风散寒、兼清里热为治。或可用麻杏石甘汤加减,但小儿脏腑娇弱,石膏用量需极为谨慎。”
“嗯,思路尚可。”王老郎中点点头,随即提笔一边写方一边继续教学,“但麻黄于有些咳喘小儿可能力猛,不如换成荆芥、防风、连翘,配以前胡、杏仁宣肺止咳,再加一味黄芩清肺热,更稳妥些。剂量嘛…”他详细说了每味药的用量,以及为何如此配伍。
“阿竹!”他写完方子,喊了一声。
“在呢师父!”阿竹赶紧凑上前。
“照着方子抓药,杏仁捣碎,黄芩别抓错了变成黄芪!”
“好嘞!保证没错!”阿竹接过方子,飞快地窜向药柜。
包好三剂药,阿竹将它们递给农妇,王老郎中则仔细叮嘱道:“回去先用一剂,三碗水煎成一碗,早晚各喂一次。服药后盖好被子发发汗,但切忌捂得太严实。饮食要清淡,米粥最好。若明日热还不退,再抱来我瞧瞧。”
“哎哎,记下了,多谢王大夫,多谢两位小先生!”农妇连连点头,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,数出些铜钱放在柜台上。王老郎中示意阿竹收下,阿竹麻利地将钱投入柜台下的钱匣里。
没过多久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拄着拐杖,慢悠悠地走进来,坐下后就开始唉声叹气:“老王啊,唉,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咯…这腰啊腿啊,酸沉得厉害,夜里都睡不安稳,早上起来僵硬得像是上了锈的门轴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