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暗哨

接下来的几日,林安便在济世堂的后院静心养伤。时间仿佛被拉长,在汤药的气味和肩头伤口缓慢愈合的麻痒中缓缓流淌。期间,偶有几个他曾诊治过的镇民提着鸡蛋、山货前来探望,说着朴素的感激话语,让这间小小的病房多了几分人情暖意。

然而,归云客栈那边,却像是约定好了一般,再无人踏足。连平日里最是跳脱、总会找借口跑来串门的小六,也未曾出现。只有一次,阿竹从外面回来,偷偷告诉林安,说在街上远远瞧见秦掌柜和文先生一起在布庄挑选布料,神色如常,只是……只是好像没朝济世堂这边看。

林安听了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,什么也没说。他心中明了,这或许是文先生的意思,也是月娥在经历了那番惊吓与内心的挣扎后,需要的时间和空间。他并非不懂她的心思,也并非毫无触动,只是他肩上的伤,心底的秘,以及那刚刚应承下的、烫手山芋般的托付,都让他无法,也不敢轻易去触碰那份过于纯粹和沉重的感情。不见,或许对彼此都好。

又过了两三日,林安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,虽然左臂依旧不敢用力,但已能自行下床缓步行走,气息也匀畅了许多。这日下午,阳光正好,暖洋洋地照进院子,驱散了连日的阴霾气息。他向正在院子里翻晒药材的王老郎中告了声假。

“王老,我觉着闷得慌,想出去走走,透透气。” 王老郎中头也没抬,只挥了挥手,像是赶苍蝇一般:“去吧去吧,别走远,也别去招惹是非。你这身子,经不起再折腾了。”

“弟子晓得了。”

林安应了一声,慢慢踱出了济世堂。他没有走向镇中心热闹的街市,也没有去往溪边那条他们曾偶遇的小路,而是拐进了几条相对僻静、住户稀少的巷弄。他的步伐不快,看似随意,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沿途的门楣、窗棂,以及墙角偶尔出现的、不起眼的标记。

最终,他在一条名为“竹篁巷”的尽头停了下来。这里只有一户人家,青砖小院,门扉紧闭,看起来与镇上其他民居并无二致,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安静。他抬手,在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,停顿片刻,又叩了两下。

院内起初并无动静。过了一会儿,才传来细微的脚步声。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条缝,露出一张平淡无奇、属于中年人的脸,皮肤微黑,像是常受风吹日晒,眼神初时带着寻常百姓被打扰时的那丝警惕与疑惑。但在看清门外站着的是林安时,那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,虽然瞬间就恢复了常态,但那细微的变化,并未逃过林安的眼睛。

“这位……公子,您找谁?”那人开口,声音沙哑,带着本地口音,听起来毫无破绽。

林安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:“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京城来的风,吹到这清水镇,也该歇歇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