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黛见他态度端正,认错飞快,那点小小的不悦也消散了,无奈地摇摇头,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:“林先生您还是去前堂坐镇吧,这里交给我就好。” 说着,她利落地挽起袖子,重新拿起刀,只见刀光闪烁,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,片刻功夫,那条鲈鱼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鱼身完整,内脏清除得一干二净,与林安方才的手忙脚乱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林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,退到厨房门口,却不舍得离开,依旧倚着门框,专注地看着青黛忙碌的身影,将她的每一个步骤暗暗记在心里。
与此同时,在后院廊下,阿竹正坐在小马扎上,面前摊着那本《本草纲目》和几味药材。他拿起一块干姜,对着书本念念有词:“生姜,味辛,性微温……归肺、脾、胃经……能解表散寒,温中止呕,化痰止咳……” 背诵声在宁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躺在旁边太师椅上的司夜,身上盖着那条半旧的薄毯,闻声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阿竹手中的干姜上,声音虽轻,却带着一种历经沉淀的权威:“《药性赋》有云,‘生姜制半夏,有解毒之功;佐大枣,有养脾之效’。你手中这块是干姜,性味辛热,守而不走,长于温中回阳,温肺化饮,与生姜的发散之力有所不同。使用时,需得仔细辨证。”
阿竹“哦——”了一声,恍然大悟,连忙拿起炭笔在纸片上记下。他抬起头,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:“司夜婆婆,您懂得真多!那……那要是有人掉进冰窟窿里,冻得全身僵硬,是不是就得用干姜来回阳救逆了?”
司夜被他这联系实际又带着点戏剧性的问题引得微微一笑,耐心解释道:“理论上是如此,干姜配以附子,组成‘四逆汤’之类,确是救治寒厥重症的要方。不过,现实情形复杂万分,还需佐以针灸、熨烫等诸多法门,绝非一味药石可解。你呀,想法倒是活络。”
阿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,又追问道:“那……那话本里说的,那种能解百毒的‘天山雪莲’,真的存在吗?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,还会发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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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夜闻言,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,连日来笼罩在她眉宇间的病气似乎都被这笑声驱散了些许。她看着阿竹那充满幻想的小脸,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几分慈爱:“雪莲确有其物,生于极寒之地,是难得的珍稀药材,性甘温,能补肾阳,祛风湿,通经活血。但绝非能解百毒,更不会发光。医道求真,最忌人云亦云,耽于幻想。” 她的话语,既是在解答阿竹的疑问,也像是在传授某种人生的道理。
这时,青黛清亮的声音从厨房传来:“饭菜好了,大家洗手吃饭吧!” 这声呼唤如同集结号,众人纷纷起身。林安帮忙端菜,阿竹麻利地收拾好书本药材,又跑去井边打了水让大家净手。司夜也在青黛的搀扶下,慢慢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。
几样家常小炒色泽诱人,一碗奶白色的鲈鱼汤热气腾腾,散发着浓郁的鲜香,还有一碟青黛自己腌制的爽口小菜,令人食欲大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