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哎哟……不行了不行了……』
神子又开始哼哼唧唧。
『你刚才动作太快了,扯到了……笨蛋,本宫司的腰要断了!』
影被她这声娇呼喊得心头一颤,连忙放缓了呼吸,调整了姿势,用一种绝对不会“硌”到对方的姿势,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。
『现在……好些了吗?』她小声问道。
『嗯……勉强吧。』神子闭着眼睛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『看在你还算有几分用处的份上,就暂时拿你当个人形靠枕好了。』
影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抱着她。
怀里的人,身体柔软而温暖,带着熟悉的气息,让她那颗因为宴会上的杀戮而变得冰冷的心,一点点地回温。
只要她没事就好。
被捉弄也好,被当成靠枕也好,都无所谓。
寝殿内,再次陷入了安静。
过了许久,怀里的神子才又懒洋洋地开口了。
『说吧,将军大人。』
『国宴那边,处理得怎么样了?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巨响,还有那个至冬国使节的惨叫。』
她问得轻描淡写,好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了什么一样。
影沉默了片刻,才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回答道:『他用言语侮辱你,还试图用阴谋动摇稻妻的根基。』
『我将他,连同他的阴谋,一起斩断了。』
『哦?斩断了?』神子睁开眼睛,仰头看着影的下巴,『怎么个斩断法?是把他丢出天守阁,还是关进大牢?』
『都不是。』影的声音很平淡,『我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』
『……』
八重神子眨了眨眼。
『你是说……你当着七国使节和稻妻所有贵族的面,把他给……蒸发了?』
『嗯。』
『……』
神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她设想过影会出手,会立威。
但她没想到,影会用这么……简单粗暴,不讲道理,甚至可以说是蛮横的方式。
这完全不像是那个会把自己关在『一心净土』里,追求冰冷规则的雷电影。
『你这个……乱来的笨蛋啊。』神子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影的胸口,『你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?至冬国那边会怎么反应?其他国家会怎么看待稻妻?』
『想过。』影的回答依旧简单。
『那为什么还……』
『因为他该死。』影打断了她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决绝,『任何试图伤害你的人,都该死。』
八-重神子戳着她胸口的手指,停住了。
她抬起头,撞进了影那双紫色的眼眸里。
那双眼睛里,没有了往日的迷茫和自我封闭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、澄澈而锐利的光。
那光芒,只为守护某样东西而亮起。
神子的心,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。
她忽然觉得,自己这个“将军养成计划”,是不是有点……玩脱了?
这个笨蛋神明,好像在朝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方向,飞速成长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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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国宴大厅。
这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,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死一般的沉寂。
天守阁的侍从们正在手脚麻利地清理着地上的碎瓷和食物残渣,动作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
大厅中央的地板上,一道狰狞的焦痕,从大御所家主瘫倒的位置,一直延伸到至冬国使节原本站立的地方,仿佛一道深渊的裂口,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小主,
神里绫人端着一杯清酒,站在廊下,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的脸上,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微笑,但眼底深处,却闪烁着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光。
『兄长大人。』
神里绫华走到他身边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颤抖。
『刚才……刚才那真的是……』
『是神罚。』神里绫人抿了一口酒,轻声说道,『是真正的,神明的威光。』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『我们都差点忘了,我们的将军大人,首先是『神』,然后才是『将军』。她可以遵守规则,也可以……随时制定规则。』
一旁的九条裟罗走了过来,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作为天领奉行的将领,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刚才那一刀的意义。
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展示。
那是宣告。
向全稻妻,乃至全提瓦特宣告——雷电将军的意志,不容挑衅。
『神里大人。』九条裟罗的语气十分严肃,『将军大人离去前,命令社奉行处理善后事宜。』
『我知道。』神里绫人点了点头,『大御所家主和那些附议的贵族,我会处理。至于各国使节……恐怕需要费些口舌了。』
『不。』九条裟罗摇了摇头,『他们现在比任何人都安静。』
她看了一眼那些缩在角落里,脸色发白,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外国使节。
『恐惧,是最好的外交语言。』
神里绫人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道焦痕的尽头。
那里,什么都没有剩下。
连一丝灰烬都没有。
『真是……干净利落啊。』他轻声感叹。
就在这时,一名社奉行的家臣快步走了过来,手里捧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。
『家主大人,这是在……在至冬国使节的位置附近发现的。』
神里绫人接过东西,打开白布。
里面是一个小巧的、由不知名金属制成的徽记,上面刻画着一个扭曲的、如同蛇瞳般的符号。
这个符号,他从未见过。
它不属于愚人众的任何一个执行官,也不属于至冬国的任何一个贵族。
它散发着一种……令人心悸的、不祥的气息。
神里绫人看着那个徽记,脸上的笑容,第一次,缓缓地消失了。
他意识到,今晚这场所谓的“鸿门宴”,或许比他想象的,还要复杂得多。
那个被蒸发的使节,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。
而真正的棋手,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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寝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