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朝着陈玄微微福身，又给平儿使了个眼色。

平儿连忙上前，将小几上那个紫檀木托盘，连同里面贵重的人参灵芝，一并端了起来。

“这点子东西，仙师既看不上，我也不好留在这里碍眼。”

“改日得了什么真正稀罕的仙家之物，再来孝敬仙师。”

说完，她不再有片刻停留，拉着平儿，在一阵环佩声中，风风火火地转身下了楼。

那背影，依旧是挺直的，带着几分平日里的威势，只是那脚步，比来时，快了不止一分。

阁楼二层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
只是那空气里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，属于王熙凤的脂粉香气，混杂着百年老参的药香，形成一种古怪又违和的味道。

仿佛刚才那场不见硝烟的交锋，还未曾散尽。

林黛玉回过身。

她那双清澈的眸子，在屋中转了一圈，最后落在了陈玄手边那张小几上。

几上，那盏炒豆儿为陈玄备下的雨前龙井，动也未动，茶汤清亮，热气已然消散。

她却看也没看。

径直取过青瓷茶杯。

她也不嫌弃，仰起那雪白的脖颈，将那半凉的茶，一饮而尽。

动作自然得，仿佛排演过千百遍。

“啪。”

一声轻响。

空的茶杯被她不轻不重地放回小几上，在这过分安静的屋子里，显得格外清脆。

做完这一切，她提起裙摆，坐到了软榻的另一头，学着陈玄的样子，懒洋洋地倚着，将目光投向了窗外。

一个看书，一个看风景。

中间隔着三尺距离，仿佛楚河汉界，泾渭分明。

她什么话也不说。

那张素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娇俏的脸上，此刻却罩着一层薄薄的，说不清道不明的霜。

陈玄依旧翻着书，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
林黛玉不开口，他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。

谁知道这丫头，又在抽什么风。

气氛，一时有些凝滞。

瑞珠从头到尾，都像个影子一样，安静地站在楼梯口。

她与这位林姑娘并不熟，只知道是府里顶金贵的客人，连凤奶奶都要让着三分。

眼下这情形，她更是不会多言半句，只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一根柱子。

唯有炒豆儿，看看自家仙师，又看看林姑娘，小小的脑袋里，装满了大大的困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