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煜隐匿在阴影里,看到两名纸人士兵巡逻经过灶棚,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内部,在那发抖的炊卒身上停留了一瞬,那炊卒的抖动更加剧烈了。但纸人士兵似乎并未发现异常,只是按照固定程序,继续前行。
脚步声远去。
那炊卒几乎虚脱般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脸上全是冷汗。
“看到了吗?”他带着哭音对林煜说,“他们……他们在看着我们!所有不‘一样’的人,都被他们看着!我们不敢说话,不敢多看一眼,生怕……生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们!”
林煜沉默地看着这个被巨大恐惧笼罩的年轻人,心中一片冰凉。这沉默的军营,并非平静,而是恐惧到了极致后的噤声。每一个尚存意识的士兵和杂役,都活在随时可能被那种冰冷秩序同化、失去自我的巨大阴影之下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蜷缩在地上、无助颤抖的炊卒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灶棚。
走在军营边缘,看着那无边无际的、如同潮水般涌动的冰冷阵列,林煜明白,孙武的“兵道”已经彻底失控,它不再是一种战争艺术,而是一种蔓延的瘟疫,一种对“人”的清洗。
这令人窒息的死寂,是无数灵魂在无声尖叫。
而他,能打破这死寂吗?还是最终,也会成为这沉默的一部分?
远处,高台之上,一个清瘦的身影漠然矗立,俯瞰着这片他亲手创造的、失去了声音的国土。风吹起他的衣袂,却吹不散那笼罩四野的、绝对的“静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