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把那本火药配方塞进皮囊时,手指在封口处多按了一秒。火器营往北迁的事刚定下,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亲卫就快步进来,声音压得低:“南道斥候回话,漳水以南有动静,像是韩馥旧部在集结。”
他没抬头,继续把最后一张军械图卷好,顺手塞进竹筒。“多少人?”
“约莫三四百,带刀甲,没旗号,但有人认出领头的是韩馥的旧校尉李平。”
陆昭“嗯”了一声,把竹筒搁在案上,顺手拍了拍灰。“李平?当年在冀州府门口拦过我爹告状的那位?”
亲卫点头:“就是他。据说现在投了袁绍那边,想拿您立功。”
陆昭笑了笑,起身活动了下手腕。连着两天没睡整觉,骨头缝里都泛着酸,可脑子却格外清醒。“他们想劫我?”
“应该是。咱们返乡的路线他们肯定知道了,怕是要在官道上动手。”
“哦。”陆昭绕过案几,拎起挂在架子上的轻甲往身上套,“那他们可真会挑时候。刚打完公孙瓒,全军都松了劲,这时候下手,确实容易得手。”
他说得轻巧,像是在说别人的事。亲卫却不敢放松,赶紧递上环首刀。陆昭接过来,顺手拔出半寸看了看刃口,又推回去,拍了拍刀柄:“走,叫张合来。”
张合来得很快,靴子上还沾着泥,显然是从校场直接赶来的。他一进门就问:“听说南边有动静?”
陆昭点头,把斥候的情报复述了一遍。张合听完,眉头都没皱一下:“三四百人,没后援,没粮道,敢在官道上设伏,要么是疯了,要么——就是想捞一票大的。”
“你觉得他们是哪种?”
“贪的。”张合干脆利落,“韩馥倒台后,这些人被袁绍当耗材使,捞不着油水。现在听说您手里有火器图、军械簿,连幽州都巴巴地派人来要,他们能不动心?”
陆昭摸了摸下巴:“所以,他们是冲着‘值钱的东西’来的?”
“对。”张合眼神一亮,“那咱们就给他们一个‘值钱的东西’。”
“说下去。”
“咱们把车队分成两拨。一拨装模作样运‘要紧货’,贴上火器司的封条,让赵云带白马义从护着先走。您呢,慢一步,带主力在后头。他们要是真想动手,肯定先咬那辆‘要车’。”
陆昭听着,嘴角慢慢翘起来:“你是说,拿假货当饵?”
“不是假货,是‘看着像真货’的货。”张合解释,“箱子得重,封条得新,护兵得狠。最好再安排个‘意外’,比如车陷泥里,兵卒慌着抢修,显得里头东西金贵得不得了。”
陆昭拍了下桌子:“好。那就这么办。”
他转身就往外走:“叫赵云来,再挑十辆旧辎重车,今晚就改装。”
赵云来得比张合还快,进门时肩甲上还挂着水珠,显然是刚练完兵。陆昭把计划一说,赵云听完,只问了一句:“我带多少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