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影消散时,池水退得干干净净,露出第八个铜匣——离宫。
白桃伸手去拿,铜匣边缘突然划开她的指腹。
血渗进匣缝,一声,匣盖自己开了。
里面是枚琥珀,封着根银针,针身刻的字让她呼吸一滞:非献于国,即焚于火。
该走了。陆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白桃转身,看见他借着月光看那枚针,影子在地上晃,针影竟映出两个字。
夜风穿林,把小梅的辫子吹得乱飞。
陆九突然摸出药囊,里面装着断魂露——易容师用来褪皮的药。我要去下关。他把皮囊浸进药里,抬头时,脸上的易容已经开始剥落,有个...本不该活着的在等。
白桃没拦他。
她解下袖中的寒髓针,塞进他掌心:若遇真身,别用刀。
姐姐?小梅攥着离宫铜匣,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星子,哥哥也会被困在卦里吗?
白桃摸摸她的头,没说话。
她望着陆九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,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,直到被松涛吞没。
江畔的雾是在这时起的。
陆九伏在废弃药栈的墙外,破窗里漏出点烛光。
他透过裂缝往里看,看见镜子里的人正描眉——那是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,三年前他亲手烧了这张脸的易容皮,连灰烬都撒进了秦淮河。
镜中人忽然抬头,唇角扬起个笑:你终于来了,等你换脸,等了三年。
风卷着雾扑过来,陆九的指尖掐进墙缝。
他听见门内传来茶杯轻碰的脆响,那位置,和他记忆里上海弄堂老房子的茶案,分毫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