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转换带来的轻微眩晕感散去,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,伴随着清新(相对幽冥井畔而言)的空气涌入肺腑。
五人——确切说是四人一尸——从那个微小的空间旋涡中跌出,落在了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。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,投下斑驳的光点,鸟鸣虫嘶隐约可闻,与之前那片死寂毁灭的幽冥废墟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。
恍如隔世。
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笼罩着所有人。石猛依旧紧紧抱着吴用那件残破的、沾染着黑血的衣袍,虎目通红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这位粗豪的汉子,此刻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巨大悲痛之中。
墨辰脸色苍白,靠着一棵古树缓缓坐下,闭目调息。镇魂碑馈赠的那道精纯能量正在他体内流转,修复着伤势和消耗,但他的眉头紧锁,显然心绪难平。云瑶默默站在一旁,脸色依旧虚弱,眼神复杂地望着悲恸的石猛和昏迷的顾言,手中捏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生机绿光的丹药,犹豫着是否要立刻给顾言服下。
顾言昏迷在地,气息微弱但平稳。他脸色苍白如纸,嘴角还残留着血迹,那是燃烧精血和过度透支的后遗症。即便有镇魂碑的馈赠,他这次的消耗也实在太大了。然而,若有精通神识者仔细探查,便会发现他识海深处,那尊幽冥煞骨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,表面甚至多了一丝极淡的、与那战魂同源的古朴战纹。臂膀上的黑曜盾印也隐没下去,仿佛陷入了沉睡消化。
良久,墨辰率先睁开眼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气息稳定了许多。他走到石猛身边,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石猛兄弟,节哀……吴兄他……我们定会铭记他。”
石猛猛地抬起头,眼中布满血丝,声音沙哑:“老子一定要宰了那些隐曜宗的杂碎!还有那口破井里的鬼东西!”他的悲痛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和仇恨。
墨辰叹了口气,仇恨并不能让逝者复生,但他理解石猛的心情。他转而看向云瑶:“云瑶姑娘,顾兄弟情况如何?”
云瑶蹲下身,仔细检查了一下顾言的情况,轻声道:“灵力枯竭,精血亏损,神魂也有些震荡,但根基未损,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自动修复,应该无性命之忧。只是需要时间。”她将手中的丹药喂入顾言口中,以灵力助其化开。
丹药入腹,化作温和的药力散开,顾言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墨辰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,“我们虽离开了那处绝地,但不知被传送到了何处,是否还在小幻妖境内。需尽快弄清方位,找个安全地方让顾兄弟彻底恢复。”
云瑶点头表示同意,她取出那枚曾用于追踪的罗盘,注入灵力。然而罗盘指针疯狂乱转,根本无法稳定。“空间波动干扰太大,无法定位。但从此地灵气和植被看,应该还在小幻妖境,只是可能位于极深处或者某个偏僻角落。”
就在这时,顾言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,睫毛颤动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是茂密的树冠和斑驳的阳光,他恍惚了一瞬,随即猛地坐起,眼神瞬间恢复锐利,警惕地扫视四周:“我们出来了?灰鸠他们呢?”
“顾兄弟,你醒了!”墨辰松了口气,连忙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,包括战魂同归于尽封印幽冥井、镇魂碑的馈赠和留言,以及吴用的陨落。
听到吴用战死,顾言沉默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的寒光,他看向悲愤的石猛,沉声道:“石猛兄,此仇必报。但不是现在,也不是凭一时之勇。”
他又看向那被封印的井口方向,郑重道:“那位前辈的牺牲,不能白费。幽冥井的隐患仍在,我们需要力量,需要找到‘幽冥本源’。”
提到幽冥本源,顾言心念一动,识海中那幅巨大的、残缺的星图再次浮现,浩瀚、复杂,指向宇宙深空未知之处。同时,关于“幽都”的两个古字也熠熠生辉。
“我得到了一幅星图,似乎是指引。”顾言缓缓道,“但如今,我们需先离开小幻妖境。”
他尝试运转灵力,发现虽然虚弱,但经脉中流淌的力量似乎更加精纯凝练,修为稳固在了筑基十层巅峰,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。镇魂碑的馈赠和生死间的历练,效果显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