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值汉初平四年(公元193年)二月,长安未央宫的暖阁内,刘协放下手中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信,揉了揉眉心,脸上表情有些复杂。一份来自远在幽州的高顺,字里行间透着一股“带不动”的无力和焦灼;另一份则来自并州的陈宫,详述了联络於夫罗与黑山军张燕的进展。
“奉孝,你也看看。”刘协将两封密信推给侍立一旁的郭嘉,“幽州和并州,这局面……真是冰火两重天。”
郭嘉接过,快速浏览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洞悉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他先是拿起高顺的信,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陛下,”郭嘉放下信笺,语气轻松,仿佛在谈论一件趣事,“高将军所虑,实乃良将之忧。然则,臣观刘幽州与公孙瓒,倒觉有趣。”
“哦?有何趣处?”刘协挑眉。
“刘幽州行仁政,泽被北疆,胡汉感念,此乃王道,本无错。”郭嘉侃侃而谈,“公孙瓒行杀伐,以暴制暴,令胡人胆寒,不敢南窥,此乃霸道,亦有其理。”
他话锋一转,带着几分戏谑:“然则,刘幽州错在将仁政施于虎狼之穴,以为德化可感枭雄,如同以鲜草饲饿虎,虎饱食,但绝不会因此变成吃素的。而公孙瓒之失,在于只知杀伐,不懂怀柔,如同只知磨刀,却不知给刀配上刀鞘,终有一日会伤及自身。两者皆走了极端。”
刘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:“奉孝所言,直指要害。那依你之见,幽州僵局,该如何破解?”
郭嘉眼中精光一闪,吐出两个字:“招降。”
“招降公孙瓒?”刘协微微一愣,这思路确实有些跳跃。历史上,公孙瓒可是把刘虞给宰了,还把人头送到了长安。
“正是!”郭嘉语气肯定,“陛下,高顺将军信中提及,公孙瓒如今龟缩渔阳,实力大损,前有袁绍虎视,后有刘虞……呃,和高顺将军的‘仁德之师’,已是困兽之局。此时若陛下抛去橄榄枝,许其既往不咎,甚至允其戴罪立功,继续统领旧部,为朝廷镇守北疆,震慑乌桓、鲜卑,其降之可能性,极大!”
他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,手指点向幽州:“公孙瓒一旦归顺,其麾下白马义从余威犹在,足以令塞外部落忌惮。此其一,可快速稳定幽州北部局势,省去朝廷大量征剿之力。其二,幽州兵不血刃纳入朝廷版图,可立刻对冀州袁绍形成北面威慑,使其不敢全力西顾或东进。其三,刘幽州之仁政,配上公孙瓒之骁勇(虽已受损,但名头犹在),刚柔并济,方可真正安抚幽州。此乃一举三得之策!”
刘协听得心潮澎湃。
“善!”刘协抚掌笑道,“就依奉孝之策!立刻拟旨,不,朕要亲自草拟给公孙瓒的密信!仍领旧部,镇守辽西、右北平,专司防胡!以往过错,概不追究!”
刘协又拿起陈宫的信件:“并州这边,公台似乎有些顾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