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更迅疾的身影比她更快。屋内的慕容云朵本在调息,但时刻关注院外的她,听见不一样的剑鸣与儿子的颤音,心头骤然揪紧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开木门,一眼便见东方云霓的冰晶剑正对着小宝心口刺去。“师父,不要!”她嘶喊着扑出,素白的衣裙被风扯得变形,指甲在碎石地上划出几道血痕,终究赶在剑刃及身的前一瞬,将小宝死死护在了怀里。
“噗嗤——”
冰晶剑裹着“碎魂冰罡”的寒芒,毫无阻滞地从慕容云朵后背刺入,剑尖穿透她的胸膛时,甚至带着些微骨骼碎裂的轻响。那发黑的寒雾顺着伤口钻进她五脏六腑,慕容云朵猛地一窒,喉间涌上滚烫的腥甜,一口鲜血“哇”地喷溅而出,在空中绽开刺目的血花,尽数淋在小宝仰起的圆脸上、那件洗得发白的小短褂上。
鲜血顺着小宝的眉眼往下淌,糊住了他的视线,他只觉得怀里的人突然一沉,抬头便见慕容云朵苍白的脸贴着他的额头,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沫,原本明亮的眼睛正一点点失去神采。冰晶剑仍插在她胸口,剑身上的黑雾舔舐着她的衣衫,将布料冻成硬脆的冰碴,而她最后伸出的手,还死死护着小宝的后颈,指尖冰凉。
东方云霓望着慕容云朵胸口汩汩涌出的鲜血,顺着冰晶剑刃蜿蜒滴落,在碎石上砸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。她眸中掠过一瞬极淡的错愕,快得像冰面裂纹般转瞬即逝,随即被更深的冷硬覆盖,薄唇轻启,声音淬着冰碴:“该死,为个孽种,竟真的不要命。好,好,好,今日成全你,用你的血,也成全我的剑道。”
话音未落,她体内暴涨的“无情剑意”骤然外泄,如一道冰蓝色的狂澜直冲天际——刹那间,原本还算平静的东海海面猛地掀起惊涛,浪涛从远处疯卷而来,竟在半空凝成数丈高的水墙,墙面上泛着被剑意染透的幽蓝寒光;海风不再是咸腥的轻柔,而是化作裹挟着冰碴的利刃,呼啸着刮过翠鸣岛,将岸边的矮树丛拦腰斩断,断枝落地瞬间便被冻成脆冰。
东方云霓猛地抬头,目光如两道冰箭射向翻涌的海面,周身“碎魂冰罡”的黑雾与天地间的戾气缠在一起,连发丝都因这股癫狂的力量而根根倒竖。“尉迟暮云!你给我滚出来看清楚——”她嘶吼着,声音撕破狂风,每一个字都震得海面浪涛炸裂,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细碎的冰珠,如暴雨般砸落,“这就是你的女儿慕容云朵!地上这个小男孩,是你的亲外孙!如今,我要亲手将她们祭剑,用她们的血,祭我北方极寒冰原悟透的无情剑道!”
冰晶剑还插在慕容云朵胸口,海面上空已聚起铅灰色的乌云,乌云边缘缠绕着冰蓝色的电光,竟是被她的剑意引动了天地异象。东方云霓全然不顾慕容云朵抽搐的指尖、逐渐涣散的瞳孔,只死死盯着那片翻涌的海面,状若疯魔:“你不是说无情剑道才是剑中极道?今日我便用你们祖孙的血,铺我剑道通天之路!你们的血越热,我的剑越冷——这就是我悟出的剑意,尉迟暮云,你看到了吗!”她手腕猛地旋动,冰晶剑在慕容云朵体内搅动,又是一口鲜血从她嘴角喷溅而出,溅在东方云霓月白的袍角,冻成暗红的冰渍;而海面上,一道数十丈高的冰蓝色剑气虚影从浪涛中拔起,直刺乌云,天地间的风啸、浪吼,竟都成了她癫狂宣言的背景。
东海大潮汐深处本在规律起伏,此刻却骤然沸腾——海底千米处,一柄通体流转着紫金霞光的长剑猛地震颤,剑身上缠绕的海苔瞬间崩碎,正是尉迟暮云以身魂所化的“归墟剑”。它似感应到血脉之危,剑鸣如龙吟般冲破海床,带着能撕裂洋流的怒意,从万丈深渊里咆哮着向上冲!
海面瞬间被这股力量掀出巨大的漩涡,漩涡中心的海水倒卷而上,形成一道数十丈高的水龙卷,水龙卷外层竟凝结出细碎的紫金电光,连空气都被剑啸震得嗡嗡作响。归墟剑破水而出的刹那,海面炸开数百米高的浪花,浪花中裹挟着无数被剑气震碎的鱼虾,剑身在霞光中化作一道紫金流星,拖着长长的光尾,如一道怒射的箭,直奔翠鸣岛而来,沿途的海水被剑气劈出一道幽深的水痕,久久未能合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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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鸣岛的碎石滩上,腥咸的海风卷着冰碴,刮得人脸颊生疼。慕容云朵胸口插着的冰晶剑仍凝着刺骨寒气,鲜血浸透了她素白的衣裙,顺着衣摆蜿蜒而下,一滴滴落在小宝的手背上——那血是滚烫的,烫得他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发颤,攥着龙雀环刀的手松了又紧,圆脸上满是混着血污的泪水。
她艰难地低下头,脖颈处的动脉突突直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。可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,指尖苍白得没有血色,却轻柔地拂去小宝脸上的血污与泪痕,声音轻得像风中摇曳的残烛,断断续续:“小宝……别、别怕……”刚说完,一口带着碎沫的鲜血从她嘴角溢出,顺着下巴滑落,染红了小宝光洁的额头,也烫湿了他的睫毛。
“去……去找你爹……熊烈……”她的视线开始模糊,重影里小宝的脸渐渐不清,可她仍死死盯着那个方向,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不舍,手指紧紧攥着小宝的衣角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仿佛要将这份牵挂拧进他的骨血里,“告诉、告诉他……娘……娘从没后悔……和他在一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