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魂刀的刀锋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漆黑的轨迹,仿佛连光线都被这一刀斩断。
刀身与神谕使接触的瞬间,那些游走的血色纹路突然大亮,发出妖异的红光。
红袍神谕使的身体猛地僵住。面具下那双燃烧的眼睛骤然黯淡,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他缓缓低头,看着自己胸前那道细如发丝的刀痕——没有鲜血流出,但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。
“这...不可能...”
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,红袍上的火焰纹路开始迅速褪色。
宽大的袖袍无力地垂下,周身肆虐的火焰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,发出“嗤”的声响后尽数熄灭。
“砰!”
红袍神谕使重重跪倒在地,膝盖砸碎了焦黑的路面。
他的身体向前倾倒,那张赤红面具“咔嚓”一声裂成两半,露出后面苍白如纸的面容。
最终,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,扬起一片灰烬。
沈青竹长舒一口气,握刀的手微微发抖。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,嘴角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:
“总算弄死他了!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,但眼神依然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断魂刀上的血色纹路渐渐隐去,重新变回那把看似普通的黑刃。
然而就在沈青竹放松警惕之际,地上那具本该生机断绝的红袍神谕使尸体,左眼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。
那光芒如同深渊中窥视的恶魔之眼,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。
“4号失去灵魂连接,‘羽津'系统接管,反击!”
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尸体内部传出,语调平板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话音未落,神谕使的尸体突然诡异地抽搐起来,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。
原本熄灭的火焰纹路重新亮起,这次却泛着病态的紫红色光芒。
“轰!”
比先前猛烈数倍的滔天烈焰骤然炸开,火柱直冲天际,将天空染成血色。
炽热的气浪将方圆百米内的碎石瓦砾瞬间汽化,连地面都开始熔化成滚烫的岩浆。
沈青竹瞳孔骤缩,本能地想要后退,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。
他眼睁睁看着那团毁灭性的火球朝自己扑来,灼热的气流已经烧焦了他的发梢,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感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唰!”
一道黑影如同撕裂空间般凭空出现,黑衣张云就这样踏破虚空而来。
他黑色的长袍在狂暴的热浪中纹丝不动,衣角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。
那道挺拔的背影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,稳稳挡在沈青竹面前。
“老沈啊,你怎么这么狼狈!”张云头也不回地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熟悉的调侃,仿佛眼前毁天灭地的景象不过是场烟火表演。
沈青竹张了张嘴,喉咙却被热浪灼得生疼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见张云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:
“区区火焰!”
只见他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,手掌向下轻轻一压。
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,四周躁动的空气突然凝固。
那团足以毁灭整个街区的烈焰,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命脉,在距离两人不到一米的地方戛然而止,火舌不甘地扭曲挣扎。
“灭。”
随着张云轻描淡写的一个字,狂暴的火焰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匍匐在地,随后化作缕缕青烟消散。
地面上连一丝灼烧的痕迹都没留下,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从未发生过。
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,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。
....
夜风轻拂,带着几分凉意。
小金牵着柚梨奈微凉的小手,穿过大阪街头朦胧的雾气。
路灯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晕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时,柚梨奈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。
玻璃碎片散落一地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;
檀木桌椅东倒西歪,有几张已经支离破碎;
墙上那些她亲手挂上的装饰画,如今只剩下焦黑的画框。
小金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内流转,像是两轮小小的满月。
他轻轻松开柚梨奈的手,缓步走到大厅中央。
月光透过破损的彩绘玻璃窗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没有咒语吟唱,没有夸张的施法动作。
小金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,眼中的光华如水波般流转。
那光芒温柔地扩散开来,所过之处,时光仿佛在倒流——
玻璃碎片腾空而起,像归巢的鸟儿般飞回窗框,裂痕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;
歪倒的桌椅自动立正,断裂的榫卯重新咬合,檀木纹理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;
墙上的焦痕如退潮般消失,露出柚梨奈熟悉的米色墙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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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连角落里那盆她一直没照顾好的绿萝,也舒展着嫩绿的新叶,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。
柚梨奈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她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那只茶杯,明明已经摔得粉碎,现在却完好无损地放在茶几上,杯中的红茶甚至还冒着热气。
“这样就好了。”小金转过身,月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。
他朝柚梨奈露出温柔的微笑,眼角微微弯起,像是初春绽放的第一朵樱花。
柚梨奈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
她快步走向前,指尖轻轻抚过光洁如新的桌面,连一丝灰尘都感受不到。
熟悉的黑梧桐,就这样回来了。
而与此同时。
黄袍神谕使——“心灾”——缓步行走在空荡的街道上,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,金线绣制的古老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。
他的青铜面具遮住了面容,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瞳孔,在黑暗中如同两点燃烧的星辰。
“迷瞳和那个小女孩,应该就在这附近……”
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冰冷的笃定。
作为神谕使,他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,可今晚的变数却让他罕见地感到一丝异样。
他沿着街道慢慢行走,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,试图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。
街道尽头,本该是黑梧桐所在的位置,此刻在他眼中却只是一片荒芜的空地。
杂草丛生,碎石散落,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任何建筑。
黄袍神谕使微微皱眉,面具下的眼睛眯起,仔细审视着这片空地。
“奇怪……”
他低声自语,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符文,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感知是否被干扰。
然而,无论他如何观察,眼前依旧只是一片荒凉。
“难道是我判断错了?”
他沉吟片刻,正准备转身离去。
就在这时——
他的耳畔突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心声。
“哎!也不知道七夜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……”
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,带着几分担忧和期待,清晰地从空无一物的“空地”中传来。
黄袍神谕使的脚步猛然顿住。
面具下的嘴角缓缓上扬,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