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攥着皱巴巴的接待清单,在革委会办公楼走廊踱了三圈,
脚底下的烟头都扔了好几个,才咬着牙推开李怀德办公室的门。
“李主任,后厨这边犯难了您呐。”
老张把清单轻轻往桌上一放,声音软得像泡发的馒头,手还不自觉地搓着衣角。
李怀德笔尖顿了顿,抬眼扫他一眼,眉头微蹙:
“按往常规格备,别让人挑出卫生毛病,这点事儿还用我教?”
“不是卫生的事儿!” 老张往前凑了凑,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,
赶紧用袖子抹了把,“赵师傅摔了腿,剩下的人只会焖萝卜白菜,连溜菜都颠不明白。
检查组来是看咱厂思想工作和生产情况,招待餐要是太寒酸,
传出去多磕碜,怕影响不好啊!”
李怀德放下笔,手指在桌沿敲得哒哒响,眼神沉了沉 —— 他当然知道招待餐的分量,
地区评比结果直接关系到他这革委会主任的政绩,
可后厨没人手,总不能让他自己挽袖子上灶。
“没人手?你早干嘛去了?” 他语气冷了半截,
“平时让你抓后厨技术,你总说‘大锅菜能吃饱就行’,现在急了?早干嘛去了!”
老张搓着手,额头上的汗更密了,憋了半晌才硬着头皮说:“李主任,不是我不抓,
是真没人能顶上来。全厂上下,也就何雨柱的手艺能撑得起这招待餐。
前两年他给地区领导做了一桌菜,到现在还有人提呢,说那味儿绝了!”
“何雨柱?” 李怀德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,手里的钢笔 “啪” 地按出一截墨芯,
墨水溅在纸上洇开一小片,“你忘了他为啥去车间?他多次为被批斗的老厂长说话,
说什么‘老厂长没犯原则错’,这是典型的为走资派辩解!把他调去车间劳动改造,
是厂革委会的决定,你现在提他,是想质疑革委会的安排?”
这话像块石头砸在老张心上,他赶紧摆手,脸都白了:“李主任,我绝没有质疑的意思!
我是想着,招待餐关系到咱厂的脸面,何雨柱就算有过错误,可手艺是实打实的。
这事儿特殊,能不能让他先回食堂顶几天,等招待完检查组,再让他回车间继续改造?
您放心,我一定盯着他,不让他说半句不该说的话,跟看犯人似的看紧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