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报纸抱在怀里,正要走,外面山歌声突然停了。
他冲出去,王寡妇正被一具新冒出来的纸扎童男掐住脖子,吊在半空。那具比之前的都大,胸口缝合线是红线,像刚缝好。
“你吵够了。”童男开口,声音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,“威廉·孔说,会唱歌的活人,留不得。”
王寡妇挣扎,脚离地半尺,脸开始发紫。
陈三槐冲上去,哭丧棒残片砸向童男后脑。纸壳裂了,但手没松。
他掏出打火机,点燃报纸一角,火光一晃,童男本能后退半步。
王寡妇趁机抬腿,一脚踹中它胸口缝合线。线崩开,一股白粉涌出,但她张嘴就是一嗓子:“——冤债不认毒合同,阳间公证要烧报!”
声波撞上毒粉,粉粒在空中凝成絮状,像被无形的网兜住。
陈三槐把燃烧的报纸塞进童男嘴里。
火从内部烧起来,纸身迅速焦黑,手终于松开。王寡妇摔在地上,咳嗽不止。
“走。”她爬起来,抓起剩下那捆报纸,“这里马上会有更多。”
两人翻墙而出,梯子还在原地。陈三槐扛起梯子,王寡妇抱着报纸,一前一后往城外跑。
跑到半路,王寡妇突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?”陈三槐问。
她低头看报纸,手指抚过标题边角一处暗纹。那纹路极细,像是印刷时的瑕疵,但连起来是个符。
“这不是普通公告。”她说,“这是催债符的变体,印在阳间纸上,烧了才能激活。”
陈三槐盯着那行字。
“所以……我们得烧它?”
“对。”王寡妇抬头,“烧了它,才算完成阳间公证流程。不然,陆离那笔债,随时能重新写上你背。”
陈三槐把梯子靠在路边树上,掏出打火机。
火苗升起,他把报纸一角凑上去。
火舌舔上“陈氏祖债”四个字的瞬间,整张纸突然变得极轻,像要飘走。他用力按住。
火从边缘烧向中心,墨迹在高温中扭曲,但没消失。反而浮现出新的字——原本公告下方,多出一行小字:
“债权人:判官陆离。债务确认方式:阳间焚烧公示。”
火继续烧。
纸边卷曲,变黑,化灰。
最后一角火熄灭时,陈三槐感觉后背一凉。
朱砂字的热度,退了三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