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等待,也是一种尊重

多年前的屈辱感,夹杂着一股滚烫的酸楚,瞬间涌上喉头。

那时她刚进单位,替领导誊写一份重要合同。

她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,交上去时,领导却把合同摔在她脸上,当着整个办公室的人骂她:“写的这是什么狗爬字?丢人现眼的东西!你这手是用来干什么的?”

她当时涨红了脸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觉得自己的手,连同自己整个人,都被否定得一文不值。

如果我的手不能“写字”,那它还能用来证明什么?

苏霓关掉视频,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。

她猛地起身,从书柜最底层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,翻出了那份她多年前拟定、却因被嘲笑而束之高阁的《简易授权模板》修订版。

她打开电脑,手指在键盘上翻飞。

一夜未眠,天亮时,一份全新的文档诞生了。

她在原有基础上,郑重地增加了一个章节:“第五条:替代性确认方式”。

下面详细列举了七种可行的补充形式:按压指纹或掌印;可验证的语音声明录音;指定第三方(如律师、社区工作者)见证并签字;以个人唯一性物品(如私章、特殊标记)作为信物备案;视频记录本人点头或以其他明确肢体语言示意……

她将文档打印了十份,用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装好,寄往了全国十个不同层级、不同地域的文化馆和图书馆。

小主,

在寄件人那一栏,她只写了六个字:“一个曾被拒签的人”。

其中一封信,跨越千山万水,落在了林晚的办公桌上。

林晚是一所乡镇试点学校的德育老师,正在为推广“家庭口述史”项目发愁。

最大的阻力不是孩子,而是家长和老人。

他们总觉得“家丑不可外扬”,或者担心孩子“瞎说”,不愿意敞开心扉。

这份匿名的《简易授权模板》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她的思路。

一周后,林晚在学校里发起了一场别开生面的“家庭三方协商会”。

任何学生在进行家庭采访前,都必须召集自己的祖辈和父母,开一个十分钟的“微型会议”。

会议的核心议题,就是共同商定本次采访的“讲述范围”和“保密条款”。

确认后,由孩子当场手写记录要点,三方共同签字——不识字的老人,就按个手印。

首批参与者中,一位曾参加过边境战争的老兵父亲,在儿子的记录本上,用颤抖的手加上了一条限制条款。

他亲自签了字,又让儿子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:“可以讲我在战场上如何战斗,但不许提我因为想家哭过鼻子。”

在活动总结会上,林晚感慨万千:“我们总以为是老人们思想保守,不愿说。现在才明白,原来是我们一直没有给他们一个‘可以安全地说’的办法。”

与此同时,在城市的另一端,国家记忆工程“野生记忆”系统总部,技术总监许文澜的指尖在数据流瀑布上停住了。

一组异常的数据引起了她的注意。

它不属于任何官方采集渠道,流量模型也极为奇特,呈现出一种去中心化的、病毒式的传播路径。

她顺着数据源头追溯,最终定位到一个由某职业技术学院学生团队开发的“口述公证小程序”。

这个小程序极其简陋,却天才地利用了区块链的存证技术,可以为任何一段上传的录音,免费生成一个不可篡改的时间戳和哈希值完整性验证报告。

技术部门的下属请示:“许总,这完全是野生代码,存在安全隐患,需要我们介入审查或者直接封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