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眼老汉接话:“是风,是水,是地里长出来的。你听那《踩春》,不就是春雨打在麦叶上的声?《望归》里的颤音,不就是村口的风绕着树转?人不过是把这些声儿凑到一块儿,再还给天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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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让苏拉想起沙漠里的风声,呼啦啦的像在喊;想起溪边的水声,哗啦啦的像在笑。原来这些声儿早就有了,人不过是学了学,又唱了出来,倒像是替天地说了心里话。
夜深了,乐班又奏起段慢调子。笛音像月光,轻轻铺在地上;三弦像流萤,忽明忽暗的;鼓声闷闷的,像远处的雷声,不吓人,反倒让人觉得踏实。
苏拉坐在迪卡拉底身边,听着听着,忽然明白:为啥不同地方的人,听着同一支曲子能掉一样的泪,能笑一样的笑。因为不管说啥话,信啥理,心里的喜怒哀乐都是一样的——就像这音乐,不用翻译,不用解释,往耳朵里一钻,就钻进心里了。
“先生,”她小声说,“哲学要是像音乐一样,是不是就没人吵架了?”
“吵架也不是坏事。”迪卡拉底望着天上的星星,“就像鼓和笛有时也不合拍,调一调就好了。音乐让人懂彼此的情,哲学让人懂彼此的理,情和理凑在一起,才叫日子。”
乐声渐渐歇了,打谷场里的人慢慢散去,竹笛的余音还在空气里飘,像谁在轻轻哼着。苏拉摸了摸怀里的笛,笛身上的纹被手捂得温热。她知道,以后再听音乐时,不光能听出喜悲,还能听出些别的——比如啥叫“和”,啥叫“顺”,啥叫“心里的话不用嘴说”。
木叔锁打谷场的门时,发现石长老还坐在那儿,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,嘴里哼哼着《和合》的调。月光洒在他身上,像给老人披了件银衣裳,倒像是他和这音乐、这村子,早就融成了一块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