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断裂的闷响从驿道传来,李骁站在校场边缘,没有回头。副手匆匆赶去处理,他只抬了下手示意,目光仍钉在前方操演的队伍上。
士兵们正演练方阵推进,动作却松垮得像晒干的草绳。长矛举得歪斜,脚步拖沓,连鼓点都踩不准。一名伍长喊破喉咙,队列后半截还是慢了半拍。
李骁皱眉,大步走上点将台。
“停!”
声音不高,却压住了全场嘈杂。操演戛然而止,百余名士兵喘着粗气立定,有人偷偷抹汗,有人低头避视。
他扫过一张张脸,年轻居多,不少是去年征召的新丁。这些人没上过战场,只在城门口站过岗,以为天下已定,刀枪入库是理所当然。
“你们觉得,仗打完了?”李骁开口,语气平静,“王晏死了,平西王伏诛,苏夫人正在乡间铺路建屋。很好,百姓能睡安稳觉,你们也想脱甲回家种地?”
无人应答。
“可北边不一样。”他转向北方,那里是长城与荒原的交界,“那边的人不讲道理,他们看中什么,就拿刀来抢。你们现在偷懒,将来死的就是自己,还有你们的爹娘妻儿。”
台下开始骚动。有人低声嘀咕,说朝廷不是刚颁了休战令么?又有人说边境有重兵把守,轮不到京营出头。
李骁听到了,却不反驳。他走下高台,从亲卫手中取过一杆铁脊长枪,枪身沉实,是边军惯用的制式。
“三段击,谁练过?”
人群迟疑,几名老兵模样的人举手。
“上来演示。”
三人出列,持枪列成三排。第一排刺出,收枪后迅速后退;第二排补上,动作衔接尚可,但节奏僵硬,第三排出击时已有错位。
李骁点头:“还行。但敌人不会站着等你换排。若他们冲得快,两息之内撞进阵中,你们怎么挡?”
没人回答。
他亲自入列,站到第一排最左。“再练一次,看我动作。”
鼓声重新响起。这一次,他的刺击短促狠厉,不出全力,却每一枪都卡在节拍前半拍。退步迅捷,落地无声。第二排刚抬枪,他已经让出位置。三轮突刺如浪推沙,整齐划一。
台下一片寂静。
“这不是花架子。”李骁收枪立定,“这是活命的本事。明天起,全军分批轮训,每伍每日必须完成三组完整三段击演练。做不到的,晚饭减半,加练一个时辰。”
有人脸色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