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令下达后,仅一个月,三千余名寒门学子踏上考场。他们中有牧童、渔女、铁匠之子,也有曾在街头卖字求生的孤儿。
考试当天,六大考区同步开卷。试题分三部分:一篇策论,一道农政题,一道地理测算题。
放榜那日,朝野震动。
总成绩前十中,七人为边地出身。一名来自陇西的少女,算术满分,策论位列第五,被当场记入吏部备案。
但争议也随之而来。
朝会上,一名士族出身的礼部郎中当众质疑:“粗通算术者便可为官?那以后谁来守礼法、传文脉?”
苏婉没有争辩,只命人带进一名少年。
梁启文站在大殿中央,身形瘦小,衣服洗得发白。他被要求现场测算一段引水渠的工程预算。
他接过纸笔,很快列出公式,结合当地土质、坡度、人工日薪,算出所需石料、工时与总耗资。过程清晰,数字精准,连工部老司官都频频点头。
“这孩子十五岁。”苏婉说,“他出生那年,村里还没通路。他母亲挑柴换盐,一天走六十里山路。他说,学算术,就是不想再让娘多走一步冤枉路。”
殿内无人再言。
李瑶接着公布最终名单:八十九名高分寒门学子录入见习名录,十七人破格授职,直接派往缺员严重的县衙任职仓曹、助教等职。
散朝后,几名曾激烈反对的官员聚在廊下低声交谈。
“那个梁启文……真是黔南来的?”
“千真万确。当地教谕亲自送来的档案,还有乡邻联名保书。”
“他要是去了咱们那边,能不能分一个?”
“你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来。”
与此同时,苏婉回到女子学堂。
低年级的女童正在习字。她们握笔还不稳,一笔一划却极为认真。黑板上写着“水”“火”“田”“米”,旁边配着简图。
苏婉蹲下身,问一个小女孩:“你知道为什么要学写字吗?”
女孩抬头,眼睛明亮:“写了字,就能看懂药方,帮阿娘抓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