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黑衣真相,乌桓异动

春雨还在下,陆昭的靴底沾着饶阳新翻的泥,刚在田头看完水车试流,马鞭都没来得及放下,王五就从侧门闪了进来,手里捏着一块油纸包着的铜扣,脸色比天边压城的乌云还沉。

“人醒了,”王五低声,“但不开口。不过……刀上有字。”

陆昭没说话,把马鞭往案上一搁,伸手接过油纸。铜扣冰凉,正面刻着一头狼首,线条粗犷,眼窝里嵌着一道斜痕,像是被刀刮过又重新补刻。他翻过来,背面有一圈极细的凹纹,不像是铭文,倒像是某种印记的残迹。

“取赵云那把刀来。”

不到半盏茶工夫,那柄从黑衣人尸身上缴获的短刀送到了。陆昭抽出刀,刀鞘内侧果然有一行极细的刻痕,歪歪扭扭,像是用钝器硬生生凿出来的。他凑近灯下,一个字一个字地辨:“左……谷……蠡……造。”

“乌桓左谷蠡部的兵工厂?”王五瞪眼,“他们连刀都敢刻名字?”

“不是敢,是故意留的。”陆昭把刀放回案上,指尖敲了敲铜扣,“要是想藏,就不会在刀上刻字,也不会让铜扣带着图腾。这是提醒我们——他们来过。”

话音未落,帘外传来脚步声,郭嘉拎着酒囊晃了进来,头发乱得像被狗啃过,脸上却带着三分清醒七分邪气的笑。

“哎哟,这味儿不对啊。”他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,“不是春泥香,是血锈味。你们审人,没用刑吧?”

“用了,”陆昭道,“他皮肉不疼,骨头疼。”

郭嘉咧嘴一笑,径直走到俘虏跟前,蹲下,一把撩起对方裤腿。小腿外侧一道旧疤,扭曲如蚯蚓,边缘发白,显然是多年前所留。

“复合弓反震,”郭嘉啧了一声,“这伤得拉满弓三百回才养得出来。普通牧民射兔子的弓,反手都震不出这效果。这是乌桓精骑的‘入门礼’。”

他转头看向陆昭:“你猜他们为啥专挑赵云下手?”

“因为他是白马义从统领。”

“错。”郭嘉灌了口酒,“因为他是‘义’字当头的人。这种人遇袭,必追查到底。他们不是想杀他,是想引我们出招。”

陆昭沉默片刻,抬手示意王五:“取上谷关外的冻土样本。”

不一会儿,一小包灰白色的土送来。郭嘉接过来,掰开俘虏的靴底,轻轻一抖,几粒泥屑落下,颜色深褐,夹着细碎草根。他拿指尖捻了捻,又凑到鼻下一嗅。

“上谷北坡的黑腐土,”他咧嘴,“冬天冻得像铁,春天化得像脓。这哥们儿至少在那儿待过半个月。”

陆昭终于动了。他走到墙边,取下舆图,铺在案上。指尖从赵云遇袭的地点划过,一路向北,停在代郡与上谷交界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