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把的光在坡下彻底消失了,百姓的队伍已远去三里。我站起身,拍了拍袍角的尘土,对身后锐士营下令:“收枪,带弹,随我前出当阳桥。”
张飞听见命令,立刻从石头上站起,长矛拄地,喘息仍未平复,但眼神已稳。他看了眼我身旁那挺机枪,又扫过二十名披甲持械的锐士,声音低沉:“军师,可是曹军将至?”
“不是将至,是必来。”我盯着北面黑沉的原野,“曹纯退而不散,必报信于曹操。长坂坡一战,他损兵折将,却未见主力。真正的追兵,还在后面。”
他握紧矛杆,指节咯响:“某愿断后,护主公周全!”
我没答话,带着人沿坡下行。夜风卷着血腥味,吹得衣袍猎猎。赵云扶着一根断枪,一步步跟在后头,脚步虚浮,却没停下。我回头看了他一眼,他没说话,只点了点头。
一行人疾行半个时辰,抵达当阳桥。
桥身横跨断河,宽不过两丈,南岸地势稍高,北岸平坦开阔,正是骑兵冲锋的绝佳通道。桥面木板已被拆去大半,只剩几根横梁悬在空中,像断骨外露。
我走上南岸高处,扫视四周。东侧密林茂密,林间有条小道可绕至桥后,西侧则是乱石坡,易守难攻。身后锐士已将机枪拆解,分件藏入林中。
“就这儿。”我说。
张飞站在我身侧,望着断桥,眉头紧锁:“只凭这残桥,如何挡得住千军万马?”
“不靠桥,靠人。”我转头看他,“你横矛立马,立于桥北断口,背对密林,不动不退。”
他一愣:“就我一人?”
“你一人,便是千军。”我声音冷,“敌人不知虚实,只知长坂坡一枪扫百骑。今夜,我们不打,只藏。”
他皱眉:“藏?岂不示弱?”
“弱的是他们。”我抬手示意锐士入林,“把枪架在林深处,枪口对准桥南入口。再拖几捆树枝,绕林三圈,起尘。”
一名锐士领命,立刻带人行动。枯枝被马匹拖拽,在林间来回奔走,尘土渐渐扬起,如大军调动。
张飞仍不解:“若敌至,我不出击?”
“不出。”我盯着他,“你只需站着,像山一样。等我信号,再吼一声。”
“吼?”
“要吼得像能震塌山。”我走近他,压低声音,“你吼完,立刻低头,别回头,别动。枪在你身后,但敌人不能知道。”
他沉默片刻,终于点头。
我转身走入密林。脚踩在枯叶上,无声无息。林深处,锐士已将机枪组装完毕,枪口稳稳对准桥南。弹链上膛,保险打开,枪手伏地,手指搭在扳机上。
我蹲下,检查枪管温度。尚凉。两梭弹,一百发,够用一次。
“听我命令。”我对枪手说,“不见我手势,不开火。目标——桥南五丈内出现的敌先锋,只打马,不打人。”
枪手点头,屏息凝神。
我复又出林,走到张飞身边。他已翻身上马,长矛横握,立于断桥北端,背对密林,面朝北方。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,他一手勒缰,一手握矛,脊背挺直。
“记住。”我最后说,“你不是孤身。你身后,有枪。”
他没回头,只抬了抬手,示意明白。